雅閣軒位于侯府的西側,是二房的居所,幾株常青的松柏屹立在寒冬之中,為這方小巧精緻的别院增添了幾分顔色,角落裡有一處明瓦房,房内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眼下雖已是嚴冬,但房内仍有不少的花朵争相開放,甚是絢爛,一陣清新的花草香充盈其中,令人心曠神怡。
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女子手捧一株茶花從裡面走了出來,隻見她将花放在鼻尖輕輕一嗅,露出了一絲淺笑,她身形清瘦,姿容尚存,舉手投足間端莊娴雅,讓人倍感舒心。
聽聞這二房的夫人素來喜愛花草,看那女子的打扮和年紀,想必她就是陳楓的母親劉氏了吧?
陳思思探頭探腦地躲在院子門口,她啧啧稱道:沒想到一母同胞的兩兄弟,這陳遠道的眼光倒是比她那沒心肝的爹好上許多,這一看就是個内外兼修,溫柔賢淑的女子呀!
劉氏剛邁出幾步,就瞧見了正一臉好奇朝裡張望的陳思思,她先是怔愣片刻,随後眼眸微轉,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她擡腳就朝着陳思思走去:“你可是思思?”
陳思思眼眸一亮,臉上露出一絲驚詫之色,她連忙走了出來,問道:“叔母是怎麼知道的?”
劉氏垂眸一笑,柔聲說:“我雖然鮮少出門,但這侯府的人我大抵還是認識的,更何況……你的眉眼像極了你的母親。”
“真的嗎?叔母也認識我的母親?”
陳思思聞言走了過來,走近了她才發現面前的女子近看更是讓人眼前一亮,她衣着素雅,不施粉黛,卻凝脂如雪,淡雅如蘭,若不是眼角的那幾條細紋,恐怕都看不出她的年紀,然而那幾條淺顯的細紋,不過是歲月的沉澱,讓她更添了幾分味道。
“你母親,是個驚才絕豔的美人,隻可惜天妒紅顔,讓她早早地離去了……”說着她眼眸閃過一絲晦暗。
随後她又勾起一抹笑容,說:“方才我見到你的模樣,恍惚之間,竟還以為是她回來了。”
看樣子劉氏與她過世的母親關系好像還不錯,她的母親竟然能被這樣的美人稱贊,想來也定是個不同凡響的女子,隻可惜……唉,陳思思一時竟也感到有些可惜,在這樣資源匮乏的年代,女子生産就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若是運氣不好,便會一屍兩命,也不知有多少花一樣的女子就此凋零。
“你來這兒做什麼?”
忽然身後想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隻見陳楓昂首闊步地朝她們走來,今日陳思思倒是瞧清了他的模樣,隻見他目若朗星,輪廓分明,倒有幾分清新俊逸的模樣,隻是那高挺的鼻梁上有一塊青紫,看上去有幾分滑稽,他眉心微蹙,幾個箭步就走了上來。
“楓兒,你的鼻梁怎麼了?”劉氏關心地看着他。
“咳咳……”
陳楓眼神微微閃躲,沒好氣地說:“昨日不小心讓個不長眼的給撞了!母親别擔心,我沒事。”
說着,他又将視線投在了陳思思的身上,帶着幾分質問:“你來做什麼?誰讓你來這裡擾了我母親的清淨!”
“楓兒,怎麼說話呢?”劉氏輕聲斥責道:“思思是你的妹妹,你應當寬宥些!”
“哦。”陳楓敷衍地應道,對着陳思思卻翻了個白眼。
陳思思見狀卻忍不住笑了,想不到這吊兒郎當的纨绔公子哥居然對他的母親言聽計從,畢恭畢敬,看樣子很是敬重維護。
她湊到了陳楓的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袖,用極小的聲音對他說:“堂兄,昨日是妹妹的不是,今日特意來找你道歉,還望堂哥大人不記小人過,别再與我計較了!”
陳楓又白了她一眼,但臉色卻是和緩了許多,他輕哼兩聲甩開了她的手,對劉氏說:“母親,我出去一趟,今日恐怕要晚些回來。”
“楓兒,你也老大不小了,還是要多花些時間好好溫習一下你的功課,也好準備準備明年的科考!省得你父親時常挂心!”
“孩兒知道了。”陳楓應道,随後行了一禮就朝門外走去。
陳思思見狀連忙也朝着劉氏行了一禮,說:“叔母,我找堂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改日再來拜訪。”
說着,她就火急火燎地一路小跑着朝陳楓的背影追去,劉氏見狀露出一抹淺笑,忍不住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兩個孩子的性格倒是還有幾分相似。
“堂兄,你别走那麼快呀!”陳思思趕忙跑到他的身側。
“你跟着我做什麼?”陳楓微微蹙眉。
而他的一雙大長腿卻一刻也不停歇,陳思思愣是跑得氣喘籲籲才跟上他的腳步,她一邊喘氣一邊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呀?帶上我一起去呗!”
陳楓聞言,突然矗足,他轉過頭看着她,眼眸中閃過一絲玩味,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笑着問:“你當真要跟着我一起去?”
陳思思捕捉到了他臉上的不尋常,但她隻思忖了片刻就笑着點了點頭。這小子對劉氏唯命是從,想來不過也就是個嘴硬心軟之人,即使看在她母親的面子上,想來也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
陳思思總算搭上了陳楓的馬車,這是她第二次出門,眼下已是臨近黃昏,一抹餘晖輕灑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一些酒樓已經點亮了門前的燈籠,星星點點的燈火讓這籠罩在寒冬裡的京城多了幾分煙火之氣,街上人來人往,倒是十分熱鬧。
“咱們這是去哪兒呀?”陳思思笑着問陳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