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大殿内,一張張笑意盈盈的假面之下都隐藏着不為人知的心思,許多貴女千金早就聽聞了外面的謠言,此刻都屏氣凝神地等着一探究竟。
趙禹辰也不知為何十分緊張,看着大殿之中那抹淡雅清新的身影,他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情不自禁地握起了拳頭,這小東西……她真的會嗎?她又怎麼會?她,不該會!
隻見她氣定神閑地将纖長的玉指緩緩地落在了琴弦上,琴聲一起,衆人皆是忍不住輕呼一聲,崇華郡主的臉頓時白了,仿佛見鬼一般,她……她居然會彈曲!
大殿内流轉着一道高昂激蕩,铮铮有力的琴聲,仿佛讓人陷入了一種四面楚歌,身臨絕境的緊張氛圍之中,衆人的心也忍不住緊張起來,仿佛看見了一群被圍困的将士,他們渾身血迹,形狀慘烈,卻依舊決絕堅毅,奮力厮殺的場景。
忽然,曲調陡然變得凄涼婉轉,空氣中仿佛透露着一絲絕望和哀怨,仿佛是那瀕死之人在寄托着無限的哀思,讓人心中無限動容。曲調中又隐隐透着一絲潛藏的危險,就如暴風雨前的甯靜,讓人絲毫不敢松懈。
忽而,曲調漸漸急促,仿若暴雨驟然莅臨,将士們在做最後的搏殺,血與雨水融為一體,汗與淚也相互交織,帶着無盡的恨意和不甘,一個個最終倒在了戰場之上。
蓦然間,殺氣頓消,曲調又變得無盡的凄涼。直到臉上的淚珠滾落下來,那冰涼的觸感,才讓衆人驚醒,曲子原來早已結束了。
安陽侯陳铮簡直目瞪口呆,他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随後身側響起一陣陣掌聲,他才讪讪地合上了嘴,尴尬地對身側贊賞之人笑了笑。
“沒想到令千金竟然如此才華橫溢,此曲蕩氣回腸,铿锵有力,将戰場上男兒的血性表現得淋漓盡緻,實在有大家之氣!安陽侯當真是教女有方啊!”一個年近半百的官員朝安陽侯拱了拱手。
“朱大人,過獎了,過獎了!”安陽侯笑得合不攏嘴,雙眸卻忍不住瞟向了陳思思。
“多謝這位先生了。”
待宮人将琴搬下去,陳思思向那位借琴的樂師行了一禮。
“小姐客氣了,今日有幸聆聽此曲,當真是三生有幸。”那樂師笑得十分謙和,眼眸中滿是贊賞之意,他連忙問道:“不知此曲是何人所作?”
額……我要怎麼告訴你,這可是我上輩子學的。陳思思讪讪道:“此曲原是一個隐士所贈,不過他已不在人世了,若是先生感興趣,改日我可将曲譜寫出贈予先生。”
“當真?”那樂師喜不自禁,連連道謝。
女賓席上的女眷們卻不淡定了,那可是崇炀朝的第一樂師,天縱奇才,尋常也隻能在這等宮宴之上才能有機會聽得一曲,能得到他的賞識,是多少貴門女眷夢寐以求的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就是個草包!”
崇華郡主忽然指着陳思思罵道,此刻她早已是臉色慘白,她原本是等着看笑話的,沒想到卻陰差陽錯地讓她出了風頭!更難以置信地是,她原本引以為傲的琴藝,在她面前,好像也是拿不出手的!她,竟然讓一個鄉下丫頭比了下去!
“崇華郡主慎言!”
趙禹辰蹙眉走了出來,他擋在陳思思的面前,眼眸如霜地看着崇華郡主的眼睛說:“你身為郡主,卻是滿嘴的粗言穢語!可還有一點規矩和教養!要她彈的是你,如今胡亂指摘的也是你,你當我皇室的宴席是你郡王府的家宴不成,也容你來胡作非為!”
崇華郡主是自幼養尊處優之人,如今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心儀之人這般出言訓斥,早已是哭得梨花帶雨,她不甘心地望了望陳思思,轉身就跑了出去。
“我知道外面還有不少人在诽謗安陽侯的長女是個胸無半點文墨的女子,但眼下諸位都看見了,并非如此!眼下我既已與她定下姻親,日後若是有人再信口雌黃,那……就是不給本王的面子!”
趙禹辰厲聲呵斥,言語中更是不容置疑,他本就是沙場歸來之人,身上自帶幾分戾氣,一時間,衆人皆是唏噓不已。
這京城誰不知道,他可是個手段狠辣,不近人情的‘噬魂魔煞’!誰會為了一個女子,不知好歹地去得罪他呀!
“瑞王!你這是做什麼!崇華她隻是有些不解,這陳思思的确是自幼長在鄉野之地的,怎麼會有這麼高超的琴藝……”崇華郡主的姑姑淑妃見自家的侄女受了委屈,頓時面露不悅,忍不住開口斥責瑞王。
“皇貴妃此話何意?照你所說,崇華郡主既已認定她沒有真才實學,方才又為何要慫恿她來獻藝?莫不是想要故意看她出醜!想要讓衆人都說父王識人不清,選個粗鄙之人做兒媳?”
“你!”
淑妃氣得啞口無言,她心虛地轉頭看向皇帝趙宣,解釋道:“陛下,臣妾……崇華她沒有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