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她又看向了陳婉兒,見她膚若凝脂,身材豐腴,跟陳思思這皮包骨的身材簡直判若兩人,她微微蹙眉,暗道:這陳铮是怎麼養的女兒?一個女兒養得金尊玉貴,一個養得粗枝大葉,真是厚此薄彼!這樣想着,心底不禁又有些心疼眼前的陳思思。
這太後出生于世家大族,但在家中的地位也一言難盡,她的生母本是一個丫鬟,故而在府中也是受盡白眼,後來正值太子選秀,原本的嫡姐卻不幸染病而亡,家中又沒有别的适齡女子,這才将她過繼到了正室的名下,入宮做了妃子。
誰成想,昔日在家中毫不起眼的人,竟然在宮中一躍而起,一步步坐到了後位!然而,這其中的苦楚唯有她自己心中才明白,故而她更是心疼這與她身世有幾分相似的陳思思。
片刻後,太後道:“這既已入了宮,日後你們就跟着宋嬷嬷好好學習這宮中的規矩,來日也不會在外人面前失了體面。”
“是。”兩人行禮應道。
“既如此,你們就先随宋嬷嬷下去吧!”太後雖是看着氣色十足,但總歸還是架不住歲月的雕琢,這說會兒話的功夫,眉目間已有了幾分倦色。
兩人先随宋嬷嬷去看了自己這段時日要住的屋子,随後宋嬷嬷又帶她們去四處轉了轉,說:“今日你們才來,就先熟悉熟悉這宮中的事務,不過嬷嬷我可要提醒你們一聲,這皇宮内院可不必你們自家的宅院,一切都是有規矩的!說話做事都要謹言慎行,且莫給自己沾惹上了是非,懂嗎?”
“嬷嬷放心,我們定當注意。”
“既如此,你們今日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明日我會帶宮中的女官來教你們禮儀!”
“是。”
待宋嬷嬷走遠,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對彼此的嫌棄,随後都各自回屋裡去了。
這從前都有霜紅跟着,那個小丫頭淳厚可愛,總是在身邊叽叽喳喳地說話,倒也不覺得冷清。如今入了宮,霜紅不能進來,她一個人待着這人生地不熟的皇城,一時間倒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她悶得發慌,決定到外面四處走走。
月色下,這春日的桃花倒是開得極好,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幽香,陳思思瞎晃悠半天,來到了一個池塘邊,池塘旁有兩個秋千,她索性坐了上去,看着滿天閃爍的星辰,此刻在這冷清的皇城中,她分外想念自己的八珍園,那裡可比這裡熱鬧多了!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小聲嘀咕道:“都怪趙禹辰那個王八蛋,害得我被關在這兒,哪兒也去不了!”
剛說完,一陣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從身後蓦地傳來,陳思思被吓得從秋千上蹦了下來,轉頭一看,就瞧見一個穿着湛藍色錦緞長袍的男子從一株桃樹後走了出來,他修長的手撩開了擋在面前的枝條,幾朵粉色的桃花因此而徐徐落下。
陳思思借着月光看向他,隻見他大約二十五六的模樣,清俊端莊,他的眼睛細長明亮,高挺的鷹鈎鼻将他的輪廓襯得更加立體,隻見他嘴角帶着幾分笑意,淡淡地開了口:“驚擾了姑娘,實在是對不住了。”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陳思思心中生出一絲疑惑,嘴上卻還是笑着應道:“沒關系。”随後,她又坐回了秋千上。
然而,那男子竟然也在她旁邊的那個秋千上坐了下來,陳思思一臉不解,這宮裡不是最講規矩嗎?這孤男寡女待在一處,不怕被人說閑話嗎?
那男子卻絲毫不在意,笑道:“如此月色,一人獨賞,豈不無聊?”
他自顧自地說着,随後轉頭看向陳思思:“你是哪個宮的?我怎麼從未見過姑娘?”
陳思思暗道:我是哪個宮的要你管嗎?但她的視線卻落在了他手上的那隻玉扳指上,她的腦海中漸漸地浮現起了一個畫面,他……是那日在宮門口與趙禹辰說話的那個人,是二皇子!
也不知怎的,她的心底生出了一絲警惕,趙禹辰說過,他不是個好人!
她笑了笑,起身道:“夜深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就不陪公子賞景了。”
說着,她就要走,然而一隻手卻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隻聽見他依舊笑道:“姑娘還未告訴我你是哪個宮的?”
“公子!男女授受不親!”
陳思思想要甩開他的手,也不知為何,他長得不錯,笑得也十分和善,但她總感覺那笑容之中帶着幾分寒意。
奈何他力氣太大,她掙脫不開,無奈道:“我是太後宮中的。公子,可以放手了吧?”
“太後宮中的?”他垂眸喃喃道,手卻一點也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我看你倒是十分眼熟,不如我去将你讨來,去我的寝殿裡伺候可好?”他又朝她笑道。
“不行!”
一個聲音與陳思思異口同聲地說道。兩人轉頭看去,隻見暗影中有一道高大的身影,黑暗中他們看不出他的模樣,但能感覺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正看着他們,隻見他輕擡腳步,慢慢地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