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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念初在辦公室套間等到淩晨1點,章其華總算出現在了門口。
章其華并不意外童念初還在單位。
童念初晚上十點鐘的時候給她發了封短信,童念初得加個班,而同樣加班的章其華在來之前也給童念初發了短信。
确認童念初還在,章其華才過來。
童念初在杯子裡泡了胖大海,這會兒見到人了便順勢将擱在茶幾上的保溫杯遞給章其華。
她微微抿唇,面上有些微的不喜與煩悶。
章其華正想出聲問她,她卻伸手探了探章其華的額溫……
果然,發燒了。
章其華雖然自己有所察覺,但看到童念初皺起了眉,她隻好笑着感慨了一下,
“發燒了啊。”
仿佛在确認的是與她無關的小事。
童念初免不得嗔了她一眼,又稍稍涼了她一眼。
她下午見到她無意識摸喉嚨的時候就有不好的預感,特地囑咐陳楓看着她多喝水也多半是無用。
章大隊長忙起來的時候,可不管什麼旁人的監管,尤其是熟人的。
童念初點了點章其華的眉心,故作咬牙道,
“一直都沒怎麼喝水吧?”
章大隊長理虧,笑得尤為燦爛,想糊弄過去。
童念初又點了點她的眉心,
“不是章隊長笑,我就會少教訓你的。”
她立刻回到裡間辦公室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背着包出來便挽上了章其華的手臂,
“走吧,去隔壁辦個住院。”
這會兒,章隊長十分乖巧地點着腦袋表示同意。
雖然頭有些暈,周身都感覺莫名的熱氣,但她依然能堅持給童念初許多個笑臉。
兩人仿佛都習慣了某人的免疫系統偶爾作妖,以7天左右的發燒期來調節身體機能。
秦俊這時推門而入。
“要回家了麼?走着,我搭你們的順風車回去。”
童念初冷了他一眼。
她現在看誰都不順心。
“不順路。我們要去隔壁醫院辦住院,我們可親可敬的章大隊長發燒了。”
她着重在“可親可敬”和“發燒”上,沒有說“又”。
秦俊的腦子一時沒轉過彎,竟沒能聽出她有關“章大隊長”的揶揄。
但凡他緊着點兒神,在這兩人面前不跟在他鄉遇故知般過于放松,他準能察覺出這會兒的童念初正在大放冷氣。
他還不知替誰抱怨,又替誰感慨着,
“哈?華華又發燒了啊?”
“什麼叫‘又’!”
童念初毫不留情地上手捶了下秦俊。
被揍了一拳清醒過來,秦俊趕忙換回讨好的嘴臉,
“走吧走吧,我來開車,我送你們過去。”
“不。用。”
童念初從包裡扔了串鑰匙給秦俊,
“你鎖門。順便回家在我們客廳走廊的櫃子裡,拿條毛毯,還有幹淨的床單過來。毛毯要藍/色的那條,床單要最上面的那件。病房号一會兒發你。估計還是在住院部最後面的那棟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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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證過前兩年章其華的發燒,童念初帶着章其華直接辦了住院。
自三年前被刺傷以後,章其華的身體機能就跟有規律似的,隔段時間發一回燒。
莫名的,毫無緣由的,就像是身體内部在自我調配。
……
……
傷愈後第一次發燒可把大家夥都吓着了。
第一時間就被望風小隊送去了一醫院。
三天沒好,又去了解/放/軍總醫院。
三天又沒好,又改道去了協和……
最終,又回到距離公安局和急救中心最近的第一醫院。
童念初鐵了心為章其華辦了住院,章其華老老實實在住院部病房裡待滿一星期,挂了一星期點滴後,莫名其妙就恢複了。
說起來,章其華那次發燒還驚動了望風小隊各家的長輩。
眼瞅着半個多月了,華華還沒好,秦俊奶奶就不得不提,北城西郊有位大師,特别管用。
與孫/子秦俊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番大師的法力無邊:
諸如東家的老人腿一直不得勁,找不到原因,後來大師給跳過一次大神就好了。
諸如西家的兒媳一直懷不上孩子,看了好些醫生,後來大師給瞧過一次就懷上了……
甚至還有被确診癌症的,跳完大神沒多久就康複的……
總之,秦俊聽完以後深以為,與其坐以待斃,任病宰割,不如帶着華華去大師那裡瞧瞧……說不定他們華華就是像奶奶說的,被鬼上身了,迷了眼,需要跳一跳。
于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下午……
主要是童念初不得不去單位忙工作、陳楓和明粒也不得不上班……
秦俊和沈夢君“偷”出了章其華。
畢竟其他幾人都沒信秦俊的話,就沈夢君與他一拍即合。
也不曉得秦俊在章舅媽面前說了些什麼鬼話……
最好不是拿人家不在世的父母出來說叨……
總之,章舅媽居然也同意了秦俊和沈夢君帶走章其華。
三人陪着章其華上了車,一起去了大師給的地址。
彼時,被高燒和低燒反複折磨的章其華,眼睑都是燙的。
但凡她還有一丁點兒精神,她都會把秦俊踹下車。
奈何這麼多天,她沒多吃上幾口飯。
胃裡虛空,體能告竭,整個人都是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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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掏錢的時候,秦俊倒是大方得很。
掏出500塊錢遞給大師的時候,沒有半分平時的摳門勁兒。
在“偷出章其華”件事上,秦俊唯有這一點值得稱道。
章其華從車裡下來,被沈夢君和舅媽架着去了大師指定的椅子就坐。
本來燒一直不退,她就煩得很,那跳大神的大師還要在她眼前唱唱跳跳……
不成調的靡靡之音,完全聽不出唱的是什麼……
章其華眼不見為淨,索性閉上了眼睛。
奈何大師并不肯放過這位花了500塊錢遠道而來的客戶……
大師上了手。
粗魯地摁起了章其華的太陽穴,還對着她,吹了吹她的頭發……
章其華煩得……登時提起力氣,跳下座位。
然而兜裡揣着500大洋的大師也不是吃白飯的。
她強行将虛弱的章其華拽回了椅子,繼續“受/教”。
大師心裡指不定在罵章其華不懂行,果然是凡夫俗子。
外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排隊等着見她。
她是為了500大洋麼?
不,她隻是佛前開了慧眼,她是能趕走所有大小鬼的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