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字迹餘響自然認識—屬于江辭。
其實也不止他,就算是随便找一個班裡的任課老師過來看都能很容易的認出來。
因為江辭班裡唯一一個成績和字迹成正比的男生—其他都是女生,但他的字又不同于女生的字那般娟秀,所以非常有辨識度。
綜上,餘響得出了結論:這人膽子忒肥。
他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确認走廊以及前後門應該都沒有老師在偷窺後才伸手撈過了桌上的紙條,仔細的查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剛才他隻是粗略地掃了一眼,并沒有仔細看内容,這會兒一看才發現上面寫的壓根不是什麼正常的話,而是寫的很整齊的解題過程。
“你把你草稿紙丢我桌上幹什麼?”隻可惜餘響并沒有耐心把那些過程全部看完,甚至還條件反射的以為那是江辭随手丢的草稿紙。
江辭側過臉望過來,沉默了片刻後開口:“你再仔細看看呢?”
餘響:“?”
他依言又低頭去認真看了看紙上的内容,越看越覺得眼熟。
好像。
是。
剛才那道他整不明白的物理題。
餘響舔了舔唇,在内心掙紮了一會兒後才道:“你寫這個幹什麼?我可以自己看參考答案。”
江辭收回了目光,冷冷地答:“那你就看參考答案吧。”
餘響的視線又落回到那張寫滿答案的紙上,心裡莫名生出了一絲悔意。
或許他剛才不應該那樣說的。
他就這樣懷着五味雜陳的心情,從桌肚裡翻出了答案冊,找到對應的頁碼過後才發現參考答案是【略】。
餘響很是無語地看着那個【略】,在心裡大罵書商黑心。
随着晚自習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教室裡就響起了雜亂的椅子挪動的聲音,很多人早在幾分鐘前就已經蓄勢待發,第一時間沖出了教室。
餘響本也是其中之一,隻是他剛站起來就猛地想起自己答應了江辭一起回家,隻好刹住腳步,老實地等待江辭收拾好書包。
“餘哥你還不走嗎?”餘響的忠實小弟——張淼和方承羽習慣了跟他一起出校門,像往常一樣來等他,結果發現他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一頓發懵。
“你們先走吧,我等他一起。”
張淼還沒意識到這個“他”指的是誰:“還等誰啊?”
餘響從牙縫了擠出三個字:“我同桌。”
張淼與方承羽聽到這個回答同時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們應該真的隻是一起回家吧?”張淼震驚過後默默湊近,略有些緊張地悄聲詢問。
應該不是約到哪個黑暗的小巷去幹架吧?
“那不然還能是什麼?”餘響見狀很是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張淼這才勉強松了一口氣。
“那餘哥我就先跟三水走了啊。”方承羽卻在沉默過後忽然伸手一拍張淼的肩,跟餘響招呼說。
“嗯。騎車慢點,記得戴頭盔,謝主任會抓。”
已經被逮過幾次的兩人面面相觑了幾秒,各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等張淼方承羽二人離開,教室裡就隻剩下寥寥幾個人了。
江辭也收拾好了要帶回家的東西,拎着書包站起身,目光轉向餘響:“走吧。”
出校門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氣氛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班裡的大部分走讀生都是騎電瓶車上下學,但他們由于家距離學校很近,抄近路的話走路十分鐘都不用就到了,家裡也就沒給他們配備小電驢。
起初餘響是不太樂意的,但……
“沒那個必要咱就不要浪費資源,爸媽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把你初中騎的那個單車騎一騎得了。”這是餘響親媽的原話。
迫于老媽的威壓,他隻得是勉強答應下來,但好景不長,在高一開學後不久,他的自行車就被偷了,且沒找回來。
他本以為總算有理由買電動車了,結果餘媽再次發力:“那你就走幾步路呗,累不死你的。”
至此,他就變成每天走路上下學了。
從教學樓到校門的那段路其實并不算太遠,但餘響卻覺得今天這段路無比的漫長。
“你今天幹嘛突然要我跟你一起回家?”餘響憋了一陣後實在忍不住,很是别扭地問出了口。
“最近這附近不安甯。”江辭回答。
餘響茫然:“怎麼不安甯?”
“有社會人士敲詐勒索打群架。”江辭淡聲解釋,“雖然已經在整治了,但是不排除還有人頂風作案。”
他們所在的高中屬于比較老的,位置也比較偏,附近多是一些老居民樓和四通八達的小巷,監控設備和照明設施都不太跟得上。
“哦。”餘響了然,挑起眉饒有興趣地瞥了他一眼,“所以你是害怕了?”
江辭:“……”
餘響隻當他這是不想承認就幹脆裝啞巴,心裡一陣暗爽。
“等等。”餘響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扭過頭對江辭說,“你騎單車我走路,咱交通工具不同不相為謀,我覺得我需要重新考慮一下。”
他走路回家是因為自行車沒了,但江辭的還在,自然是沒道理要跟他一起走路。
“不用重新考慮,我也走路。”
餘響:“你車呢?”
江辭:“壞了。”
餘響:“哦。”
話題再度終結,一時間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離校門隻剩下幾步路了,江辭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回過頭朝某個方向望去。
“怎麼?”餘響是個好奇心重的,順着他的視線也看了過去,沒發現什麼異常。
“沒什麼。”江辭收回目光,徑直出了校門。
“卧槽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此時躲在一棵樹後的方承羽心有餘悸地長出一口氣。
“為什麼我們要偷偷跟着他們啊?”樹幹能遮擋的範圍很有限,與他同行的張淼隻能被迫跟他緊挨着。
“餘哥跟江辭一起回家,那跟喜羊羊與灰太狼一起回家有什麼區别?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不得偷偷跟着看看?”方承羽恨鐵不成鋼地道。
張淼還是get不到重點:“他倆誰是喜羊羊誰是灰太狼啊?”
“這不重要!”方承羽咬牙切齒地回道。
“好吧。但現在似乎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張淼一臉嚴肅。
“什麼?”
“我們好像跟丢了。”
“……懶得噴了。”
“啊嚏——”餘響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鼻子,一邊揉一邊嘀咕:“誰大晚上的偷偷惦記我呢?”
“更大的可能是晚上降溫你着涼了。”江辭毫不留情地在旁邊潑冷水似的接話,“不必拿這個當借口來自戀。”
“啧。管的真寬。”餘響本想繼續回怼他幾句,卻瞅見他們即将要走的那條巷子比平時昏暗了不止一星半點,不由得疑惑:“停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