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府西縣,兩人合計還可以再去看看陳文靜在寶财街的飯館小鋪。倒不是他們和“魔頭”陳文靜有多熟,單純就是石曉曉好奇這江湖高手開的飯食鋪子能活多久。
兩人先去縣裡牛馬市場寄放馬兒,給了兩天的草料費幸苦錢,便去了寶财街。
路上并未遇上什麼富家少爺欺壓普通百姓的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汪家落敗的緣故讓一衆富家子弟稍有收斂。
路上遇見幾個手腳殘缺的乞丐縮在路邊乞食,石曉曉問舒亦欽要了十來個銅闆買了幾個饅頭送過去。
舒亦欽看着那些人,心裡沉沉想些事情,同石曉曉道:“我還有件事兒沒做。”
“嗯?”石曉曉聽着他沒頭沒腦的話不知何意,“什麼事?”
“江城華盛街也有乞丐。”
“嗯。”石曉曉知道那地方有幾撥乞丐常聚在一塊兒。
“當中有個幾歲的小孩子,幫過我不少忙。”
“你想還恩?”
“他身上有病,我想幫他治好。此前不方便幫他,怕人沒幫到還給他帶來禍事,便一直擱置了。現在我的處境好了許多,也有餘力,等回到江城,我想把他接出來治病,照顧一二。”
“男孩女孩?你打算怎麼安排他呢?”
“男孩。我想把我那院子讓給他養病安身,以後他想做什麼随便他。我就跟你一塊住……”
“哈,你是要當上門女婿啊?”石曉曉聽一半就知道他在想啥,忍不住笑起來。
“有什麼不可以,又不是沒跟你一塊兒住過娘家。”舒亦欽覺得輕車熟路,也沒啥不好意思的。
“嗯,那你上門女婿賺的銀子可不就得交家裡了?”石曉曉目光看向舒亦欽懷裡放荷包的位置,笑得别有用心。
“交交交!”舒亦欽看起來并不在意,“身外之物,我能交就能賺,再不濟也能去镖局要幾個活兒來做。”
“你倒是念着林成山的——對了,你真打算不管那小孩以後啊?”石曉曉覺得不太可能。
“之前我想着要讓他有不一樣的生活,認個幹弟弟幹兒子的算不了什麼。”舒亦欽思索着,看了一眼石曉曉聽見“幹兒子”的古怪臉色,又道,“後來又覺得得來太容易,也可能會不珍惜。難保他将來不會心生怨怼,覺得我不是真的至親,又懷着挾恩圖報的心思,懷疑我從未盡心盡力為他考慮。這樣反倒變了模樣,徒生事端。
“所以,我打算隻幫他治好病,讓他有個好身體。身體好了,學什麼做什麼,他可以自己選擇,我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他我所知道的情況,卻不會無條件地滿足他的任何需求。他算是我欠了幾分恩情,又看得上、願意幫的小朋友;可他卻不是林成山那樣可以生死相托毫無猜忌的摯友。而我,也沒那麼多心思和時間花在他身上……
“我總會有自己的兒女需要照顧,你說是吧,曉曉。”
他說着就俯身去抱石曉曉,石曉曉按住他拉開距離:“哎,你真是……能不能好好說話,街上還有人呢!”
“曉曉也會害羞呢。”
兩人打打鬧鬧去往陳文靜的鋪子,遠遠看着那鋪子和之前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别。兩人正打算往那去,便有路人神神秘秘地攔下他們。
“你們要去那個店吃飯啊?”
“嗯,看着還是挺幹淨整潔的。”石曉曉瞟了眼鋪子。
“你們是外地來的吧?”那路人有幾分斷定,“不知道這鋪子老闆是什麼人吧?”
“什麼人?”舒亦欽奇怪。
“一言不合要打要殺的人啊,聽說他們鋪子裡還見血來着呢!我們縣裡的人大多都不敢去呢!”
哦——說的是之前陳文靜被楊江當柿子捏卻轉瞬反殺的事情啊。石曉曉和舒亦欽對視一眼,心說,那不是楊江那厮有眼不識泰山嘛!敢和大魔頭叫闆嘛!
石曉曉望了一下鋪子裡面,伸手指過去:“可裡面不是有人吃飯嗎?”
“嗨,那都是些貪錢不要命的窮鬼!隻知道那鋪子裡飯食賣得便宜,不在乎裡面晦氣出過事!”
舒亦欽瞧了眼路人欲言又止的神色,問:“那要是不去這家,這街上還有别家?”
“前面路口右轉第二家,是新店才開張,價格便宜又實惠,廚師又是禦廚徒弟,那可是宮裡的手藝,做的菜新鮮又好吃……”這路人嘴裡飛快說了起來,看起來就像說了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