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染紅了天幕,歸巢的小鳥觸的落在了垂柳的枝頭,柳絮被動靜驚擾,開始飄向遠方。
“阿嚏。”
林檸蹲坐在派出所的大門外側,揉了揉泛紅的鼻尖,望着漫天的柳絮,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岑,你說你怎麼回事?明明今天下午說好了陪老石去巡安,結果又幹起了戶籍工作,讓老石在外面好等你啊。”許衛國的語氣和藹,仿佛就隻是同陳岑閑聊一般,有說有笑地收拾收拾準備下班。
“許叔,我想還是要有始有終嘛。明天再陪石叔出去也不遲,到時候我可得好好賠罪。”一道清朗而又熟悉的嗓音從裡面響起,林檸認得,這是今天接待她的公安同志。
林檸聽着聲音越來越近,側過身子靠在派出所大門的石柱子上,将頭低得嚴嚴實實,想要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行了,别送了。那今晚就讓老石陪你值一次班,你說你這個小子,讓你回去休息也不回去,别到時候你爸要來找我麻煩了。”許衛國爽朗地說道,對陳岑越發贊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小夥子,是個有出息的!”
陳岑斜瞥向落在自己肩頭的那隻手,聽着與陳父截然不同的評價,心裡笑出了聲,但表面不顯,搖頭謙讓。接着陳岑将許衛國一路送出了派出所,許衛國臨走時他還往許衛國手裡硬塞了一包大重九。
見許衛國心情舒暢地離開了派出所,陳岑依舊是站在原地不動,但他的眼角餘光已經捕捉到了一直呆在門口沒走的林檸。
陳岑背對着林檸,嘴角的笑容勾起又很快落下,吊兒郎當地挑了挑眉,轉過身後又是那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同志?同志?”
林檸的頭頂傳來了一道關切的男人嗓音。
林檸眉頭微蹙,她隻是想要在這裡坐坐散散心,現在看來,又要被趕走了。但林檸也明白,這派出所門口确實不是什麼能夠随便坐的地,于是林檸撐起身子,嘟囔着嘴,沒有同那位公安有一句交流,仍舊是垂着頭,打算起身就走。
可是當林檸剛打算起身,額頭就直接撞在了男人的胸膛上,突然接觸到的熱意席卷了全身,在這被撞的一刹那,林檸似乎還看到了陳岑的胸膛被撞得微微顫抖。林檸被迫擡起頭,慌亂地對上了男人的視線,這時林檸才發現,原來這位公安同志不知何時已經站得離她非常近,幾乎将她困在了這個角落。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林檸鼻尖泛着紅,兩隻手不知道該往哪放,想要去看看公安有沒有被撞疼,可天生的怯弱又不敢去碰一個不熟的男人。兩隻手隻好在空中畫着圈,最後連自己也意識到這樣的行為顯得有些尴尬,于是将手藏在了背後,滿是歉意地看向男人。
那雙本就誘人的眼眉,此刻越發靈動,雖滿眼歉意,卻讓人恨不得惹哭了才好。
這雙眸子若是紅透了,定然好看……
陳岑的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的嘴角慢慢揚起,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悶笑,仿佛在壓抑着某種情緒。可是林檸片刻間便聽不到了,像是錯覺。
緊接着,陳岑輕輕搖了搖頭,像是包容了林檸的過錯,低聲道:“沒關系的,也不是很疼。”
也不是很疼!
那就是疼了哦……
林檸的眼神變得慌亂,内心的愧疚感也随之加劇,她開始焦急地思考該怎麼挽救這一切,絲毫沒有意識到是這位公安主動靠得很近。
可就在林檸思考對策時,陳岑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般,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你是不是林、林耀祖的姐姐呀?”陳岑在腦海中搜索了半天,才勉強回想起那個他并不熟悉的人名。
林檸的眼珠子瞪得溜大,不明所以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陳岑輕笑了一聲,好似态度也緩和了下來:“哦,我是他同學,我也是京市一中的。我經常在中午看到你給他送飯,難怪我說你怎麼這麼眼熟呢。他最近怎麼樣?高考考的如何?我高考完就沒怎麼再見到過他了。”
“還能怎麼樣,差點就連高中畢業證都拿不了了,更别提高考了。不過也找到工作了,現在在機電廠當臨時工呢,我媽說過個一兩年說不定能轉正,但林耀祖不怎麼喜歡這個工作,他覺得工資太低了。”林檸一聽陳岑談起林耀祖,雖然她算不上喜歡林耀祖這個弟弟,但還是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感拉近了許多,一下子從陌生人轉變為了弟弟的同學,林檸的話也自然多了起來。
陳岑聽着林檸漫無邊際的閑聊,時不時地點頭表示回應,但實則早已左耳朵進右耳多出。等到林檸止住了話頭,他才重新掌握話語權:“那你今天來這兒究竟是要辦什麼事?我看你什麼材料都沒帶就來辦事了。說說看,說不定我能給你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