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結束了嗎?”
“……”郁蕭年可疑地停頓了兩秒,目光也跟着猶疑,“嗯。”
最後幾件拍品磨蹭了很久,尤其是拍賣介紹手冊裡的最後一件,今夜半數以上的人都是為它來的,場内的氣氛一度被推上了頂峰。
他忍耐了許久,但看着手機上閃爍的兩個紅點越來越遠,再也看不下去,奪門而出。
會不會有附加拍品?那幅畫會不會上拍賣台?
都不重要。
他要見江晚樓,要确定他的平安,要……
分離焦慮在那一刻達到了頂峰,他好似突然又回到了少年時常待的心理咨詢室,向面目模糊的心理師低聲訴說着自己的恐懼與擔憂。
他是病人,從未自愈。
江晚樓對郁蕭年的回答存疑,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alpha的頭頂。
[郁蕭年の好感度:-99]
他沒在上司滿腹意見的檔口喋喋不休,打破砂鍋問到底,低聲建議:“既然結束了,我們走吧?”
絕大部分來雀栖參加拍賣會的闊少富商,并不會因為拍賣會的結束而離開,畢竟還有漫漫長夜,要是就這麼走了,多辜負雀栖銷金窟的名号?
但郁蕭年應該不會想留在這兒,畢竟他可是個因為聽說下屬“以前來過”,就直降好感度至“-99”的老古董alpha啊。
“啊,”郁蕭年從思緒中回神,愣愣地回答,“嗯。”
他說完,又覺得自己語氣似乎不太好,怕江晚樓誤會,又補了一句:“好,走吧。”
“郁總,”江晚樓哭笑不得地攔住alpha,“您的信息素……”
是不是忘了收?
小吳還面色痛苦的掙紮着呢。
郁蕭年如夢初醒,飛快地收起自己的信息素:“抱歉,我以為是……”
高階alpha的信息素撤去的瞬間,小吳雙膝發軟,險些直接跪倒在地。他勉強撐着牆面穩住身體,從牙縫裡擠出“大度”的回複:“沒關系!可以!理解!”
“隻是……”
江秘書是beta,聞不到信息素,可他确實貨真價實的alpha啊!這位郁總都快拿信息素給江秘書泡澡了!這要是沒點小心思,那雀栖大概是全京都、不全世界上最幹淨的會所了!
郁蕭年定定看了小吳兩眼,勾起唇角,輕笑一聲:“謝謝理解,不過我會和廖局說明情況,給你們應有補償。”
小吳:“……”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狀況外的江秘書,瞧着alpha暗含警示的目光,内心天人交戰。
嗯、嗯……大丈夫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他、他下次找機會偷偷告訴江秘書!
雖然今晚的行動頗有點一波三折的意思,但好在都隻是虛驚一場,最後郁蕭年和江晚樓還是成功帶着兩個alpha安全地從雀栖裡出來了。
甚至有些過于順利,讓江晚樓懷疑藏在暗地裡的布局人是不是有更深的目的。
裝作富家少爺的兩位alpha開了車,出了雀栖便告了别——他們還要會局裡彙報呢,跟這一a一b的上司下屬實在不順路。
夜已經很深了,雀栖的位置遠離市中心,周圍建築稀缺,到了深夜,一眼望過去,隻有兩側暖黃昏暗的路燈亮着,顯露出幾分寂寥的凄冷。
外面的空曠清冷襯得身後的會所更加金碧輝煌,燈火通明,兩廂輝映着,構成一幅極具視覺沖擊的畫面。
江晚樓早料到出來會很晚,沒有讓司機一直在外面等着,而是讓人把車開到指定位置後就下班,此刻自然隻能由他承擔起司機的職責。
他利落的将車子從停車位中開了出來,停在郁蕭年面前,不等他下車去開車門,alpha徑直拉開了副駕的車門坐了上來。
江晚樓偏頭瞥了郁蕭年一眼。
[郁蕭年の好感度:-99]
“……”
還沒消氣啊。
江晚樓選擇性地閉上嘴,踩下油門,通體漆黑的豪車如離弦的箭沖了出去。
郁蕭年撐着頭,佯裝假寐模樣,眼皮卻掀開一條縫,直勾勾地盯着手肘曲起時圈出的一塊車窗玻璃。
車外的漆黑讓玻璃成了一面吞沒色彩的鏡子,而他注視的地方……正好能看見江晚樓的倒影。
beta開車時總是全神貫注,深邃的黑眸目視前方,恍若身側沒有任何活物存在。
郁蕭年的視線凝在beta握着方向盤的手上,毫無疑問,beta的手是漂亮的,修長素白的手指骨節分明,被車内的幽暗的冷光一照,透出股玉石的冷感。
那枚用作點綴的戒指,不見了。
“江秘書。”
alpha聲音不大,但在安靜沉默的車内,格外清楚。
江晚樓分神看了一眼副駕,郁蕭年仍舊半合着眼眸,并沒看他。
[郁蕭年の好感度:-99]
他面不改色地應道:“怎麼了,郁總?”
“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定位器會分開。”
alpha面無表情,江晚樓一時難以揣測郁蕭年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麼,他短暫思索了兩秒,如實回答:“小莫一個人在包廂裡,我不放心,所以把戒指留給了他。”
反正他還戴着耳夾。
[郁蕭年の好感度:-99]
江晚樓的視線多停了一秒,“-99”是好感度的顯示上限,他無法知曉上司對這個回答有什麼樣的看法。
郁蕭年睜開眼,看向江晚樓:“你……”
“呲——”
“砰!!”
來自後方的巨大沖擊力中斷了alpha喉中的話語,兩人的身體不可避免的往前傾,安全帶頃刻間繃緊,兩股力道相互作用,勒的胸腔生疼。
江晚樓眉頭緊縮,他沒有降低速度,反而猛踩油門,将車速提了上去。
他望了一眼後視鏡,同時打開了後車燈。
鮮紅色的後車燈照亮了隐匿在後的吉普車,漆黑的吉普關閉了所有光亮,在黑夜中,宛若幽靈,緊緊追在後頭,難以甩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