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謝晏為什麼能夠擁有這個能力，又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才能感知到這一切，本就是相當匪夷所思不可能搞明白的問題。

再去争論這個問題答案，好像連意義都低廉。

姜清斐歎了口氣。

算了，反正前不久他才跟班星黎許諾過，要離謝晏遠一點。

對方練不練什麼的，對他而言好像也沒有太大關系。

除了不公平一些而已。

姜清斐低頭，看着自己的纖細的手指，不做言語。

他前半生，幾乎就是在練習室裡度過的。

同齡的小朋友在上學，在上輔導班，在上各種興趣班，諸如美術課、鋼琴課、武術課。

隻有他，日複一日泡在練習室裡。

不過這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也沒什麼可怨恨的。

反正他也不喜歡學習，更不想靠學習為生。

但如果謝晏擁有這樣的能力……他依靠着這樣的能力，節省出更多的時間去幹别的事，那他整日泡在練習室裡流出的汗水，又算什麼呢？

就算謝晏的确也付出了自己的努力。

可這種努力，與他十幾年複一日的練習相比，又算什麼呢？

姜清斐不自覺地想，如果是他擁有這種能力，他會依靠着這樣的能力作弊嗎？

他不太确定。

能力在自己身上，自己使用了，别人也不清楚。

這樣作弊得來的人生，可以輕而易舉地假扮天才，賦上“一學就通”的名号。

就連自己不感興趣的文化課，似乎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撿起來。

他真的能抵抗這樣的誘惑嗎？

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夠達到自己所想要的目标。

這樣的人生，誰不喜歡？

姜清斐低下頭。

他知道，他不能抵抗，也不能拒絕。

那麼謝晏他會嗎？

餘光悄悄瞥向身邊的人。

排位更替，座位也更替。

姜清斐身邊的位置空出來後，謝晏就像個沒事人一樣，若無其事地拍拍衣服坐下。

仿佛自己也是個正常人，仿佛他就是大家口中的“天才愛豆”。

怎麼會不讨厭這樣作弊的人呢？

姜清斐出神地聽着主持人宣布主題曲的排名。

由于這回沒有淘汰的需要，所以排名，也是從後往前依次宣布的。

直至到前三名。

班星黎位列第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剩下的，就隻有他和謝晏。

姜清斐不自覺地把身闆坐正。

這次，會是他嗎？

主持人宣讀得很有懸念。

短短幾個字的名字，也被斷在口中，講了一兩個笑話。

對于其他人而言，這個排位并沒有那麼重要。

或許對于謝晏而言，也沒有那麼重要。

但對姜清斐來說，卻是重中之重。

選秀節目即将過半，這次的排名，就會決定他未來的比賽風格。

是一如既往，還是更加張揚？

終于，氣氛烘托到了極緻，主持人終于願意把排名完整宣布。

“第二名，姜清斐，34928票！”

“第一名，謝晏，35014票！”

掌聲接踵而至，姜清斐卻眼前一黑。

又是隻差數十票。

嫉恨的怒火放肆生長。

有一瞬間，姜清斐甚至想當衆揭穿他是個時間小偷的事實。

可很快，他就馬上冷靜下來。

第一，他沒有證據。

第二，這會把他自己暴露在危險的境地中。

謝晏擁有時間暫停的能力，誰會預料到他接下來會對他做出什麼事情。

他隻能深呼吸再深呼吸，強撐着把怒火壓下來，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向謝晏道喜：“恭喜你啊。”

謝晏那偏灰的瞳孔盯了他好半晌。

在喧鬧的人群聲中，他很認真地問：“你好像很不開心。”

一時間，姜清斐竟然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真傻。

僅差數十票就拿不到第一名，放在誰身上會開心。

恰好正在換場景，要錄緊接着的二公選曲，此刻并沒有任何人把注意力放到他們這邊。

姜清斐扯了扯嘴角，冷冷道：“不開心又怎樣。”

謝晏沒說話。

但半秒後，姜清斐突覺耳邊驟靜。

身邊搬東西的工作人員被停止在了一個非常滑稽的瞬間。

他的視線恰好停留在謝晏的臉上。

他連表情都沒變，但擡起手的動作小心翼翼。

觸碰他時，像是在摸什麼瓷娃娃，生怕一個用力就會弄碎。

原本粉嫩的頭發因為掉色，發尾稍顯泛黃。

但在謝晏眼中，一切都微不足道。

他還是最初見面時，一觸碰，就瑟縮得想要躲回大人懷抱的小綿羊。

他輕輕地将他微亂的發絲捋順，很小聲、也很耐心地問：“那要怎麼樣，你才會開心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