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手沒事吧?”
姜清斐臉一側。
班星黎正站在謝晏身側,目光在謝晏那隻受傷的右手手臂上試探地望了又望,但對方沒給他這個打量的機會,反而是越發地把受傷的地方往裡藏,像是生怕别人看見。
黎元思也被吸引了點注意力,分出視線往他那邊投,視線探究,多少也有點關心意味。
謝晏忍不住偷看姜清斐。
大概是受宿舍内氛圍影響,所以盡管再不待見他,姜清斐面上,也得裝出“兄友弟恭”的客氣樣子。
他不動神色,稍微挪了挪身子,隻把傷口往姜清斐的視線遞。
但大片淤青觸目,怎麼可能真的躲過班星黎的眼皮子。
他第一個就道不同意,要去節目組幫他拿點噴霧,幫忙消一消淤腫。
連黎元思都不能裝沒事人,翻身從床上下來,拘謹地站在一邊打量他的傷口。
謝晏對其他人的關心意味不入眼,隻想把自己的傷口往姜清斐的眼皮子底下遞。
他倒是看明白了,要讓姜清斐對自己心軟,最簡單、也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裝乖賣慘。
謝晏的步子越挪越大,等班星黎拿着噴霧回來的時候,他人已經站在姜清斐的桌邊。
桌子才及他胯高,他一條腿岔開,就能把自己靠在桌上。手臂跟真遞到姜清斐眼皮子底下沒什麼區别,面上還是冷冷的,但多少露出了點疼痛難忍的情緒。
但他遮掩得很好,不仔細瞧,還真看不出來。
班星黎多心細一個人,這點遮掩在他面前跟裸奔差不多。
但大概能猜到,他這副模樣,就是想裝給誰看。
微微頓一頓,想起要他們兩個關系和緩的說辭,還是沒戳破謝晏。
他溫聲問:“現在還疼嗎?”
但謝晏不領他的情,連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個。
隻顧着低頭看姜清斐的反應,嘴巴裡說的是:“很疼。”
班星黎拿着噴霧:“……”
要不是淤青是實打實出現在他手臂上的,他是真的看不出謝晏有一丁點疼痛感。
姜清斐果然面冷心軟,就算抵觸再深,看着那觸目驚心的傷處,也忍不住憂心,擡頭看着謝晏的臉,問了個和班星黎一模一樣的問題:“很疼嗎?”
謝晏緊緊盯着他,抿着唇,似乎疼到已經無法說話的樣子,點點頭。
“那你快上藥吧……班星黎已經把藥拿來了。”
班星黎八面玲珑心,盯一眼,就瞧出來謝晏的目的,于是手一快,就直接把噴霧塞進姜清斐的手心裡。
姜清斐盯着手心裡偌大一瓶噴霧:“……?”
他猶豫着,把瓶子往外推了推,試探,“你自己噴?”
謝晏對說瞎話得心應手,面不改色,“我怕疼。”
……噴個化淤噴霧能有什麼疼的。
姜清斐偷偷翻個白眼。
他跳舞跳這麼多年,身上有過的淤青隻多不少,他不可能不清楚,噴噴霧到底痛不痛。
但明明看他臉上,并不是很怕疼的樣子。
那他這麼拒絕噴噴霧幹什麼?總不能覺得自己會害他吧?
但明明噴霧是班星黎拿過來的。
他幹脆冷言相勸:“留了這麼大一塊傷,上舞台不好看。”
意料之中,謝晏的臉色果然變了又變。
隻不過,姜清斐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他這個表情……看起來好像,并不算很擔憂的樣子?
班星黎作為局外人,看得出來兩人心裡都在想什麼。
他倆可謂南轅北轍,聊天根本不在一個頻道裡。
他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沉默下去。否則以他對姜清斐的了解,再過幾分鐘,他就會直接甩手不幹,争做臭臉大王。
要做調和的中間人,首先立場要中立。
否則誰也不聽勸。
班星黎端的姿态很好,但他勸不了謝晏,隻能從稍稍還聽他點話的姜清斐入手。
他裝模作樣地打量傷口好片刻,皺眉又歎氣,直把兩人的目光都引到自己身上,才半是擔憂地解釋,“要是不處理,留傷久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皮下組織說不準會傷得更嚴重。”
其實都是騙人的。
在場沒人真學過醫,小少爺更是有什麼事就往醫院送,醫囑全讓哥哥聽了去,哪知道不處理淤青最後是什麼樣。
班星黎的胡說八道有了點效果。
謝晏雖然還是跟個沒事人一樣,但姜清斐眉目間染上了更多擔憂,“你真的不處理嗎?”
謝晏平時話不多,所以連哄騙人的話,都不怎麼會講。
眼見人馬上失了話,班星黎馬上幫忙補救:“謝晏怕痛的話……可能自己處理還是不太好。反正都是舍友,我們幫忙處理一下吧?”
他也不指望謝晏能幫上忙,幹脆遞個眼神給一旁的黎元思。對面很快反應過來,幫着班星黎按住謝晏的手。
謝晏身體一僵,但在班星黎和姜清斐的共同注視下,沒辦法把他的手掙脫,隻能暗自咬着牙忍受他人的接觸。
話都說到這份上,猙獰的傷口就這麼大咧咧放在自己眼前。姜清斐再不願意幫忙,也說不過去。
他隻能硬着頭皮,“你要真怕的話……就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