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溪腳步頓住,擰眉盯住正上方巨大且不停延長的天裂。而談閑意留意到她的異常行為,也順着她的目光朝上方看去。
已經見過一次真正天裂的他,再見到這種堪比末日的景象,還是忍不住心裡一驚。
夜晚時的天裂,與白日時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更神秘莫測,更攝人心魄,帶給人無盡的壓抑感與恐慌。
談閑意看着蘇映溪凝重無比的表情,他知道蘇映溪要立即去解決頭頂上這個大麻煩了,雖然明白自己幫不上忙,但他不放心讓蘇映溪一個人去面對危險。
“映溪,我……”他想跟她一起,哪怕隻是無用地站在她身邊也好。
“閑意。”蘇映溪隻要看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就能猜到他想要說什麼,“你留在這裡。”
談閑意:“可是……”
“幫我照顧一下她們,好嗎?”蘇映溪拍拍他的肩膀,輕輕按壓了一下,目光瞥向門後兩個小姑娘,“這樣,我才能放心地往前線上沖啊。”
談閑意:“……”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對她說:“你自己要小心。”
“好。”蘇映溪朝他安心地笑了笑,反過身快速地朝着居民區外跑遠了。
她得找個沒人會看到的地方,再次把裂痕愈合,将危機從這個時空抹去。
神明留給她的、蘊含着充沛力量的水晶球再次被祭出,蘇映溪将手覆在水晶表面,白光在掌心氤氲着,越發明亮。
她操縱這份神力,一道如柱般閃亮的光芒直沖雲霄,霎時點亮了頭頂的夜空,遮蔽了星月的光芒。
時空一角一瞬恍如白晝,神明的力量被激發,與來源于宇宙間的危機進行着激烈的對抗。
神力壓縮着天裂擴張的範圍,如穿針引線般将猙獰的裂式一點點縫補、修複,直到肉眼再看不見,這個時空的危機解除。
蘇映溪蓦地收住神力,将水晶球細心收好,而後緩緩松了一口氣。
她抹了抹額角沁出的汗水,覺得周遭的空氣有些悶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感覺這一次的天裂,愈合所消耗的力量、縫補遇見的難度,要遠遠大于上一個時空呢?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隻是一閃而過,蘇映溪并沒放在心上,畢竟奈莉提早與她通過氣,說每個時空中存在的天裂,危機程度本就是不同的。
神仙不會送她來存在着她無法解決的危機的時空,蘇映溪對此有信心。
解決了這一處的隐患,壓在心頭幾日的石頭總算落地,她疏緩情緒,平複剛剛不由自主加速跳動的心髒,不緊不慢地回去找談閑意。
另一邊,有了認識的大人陪同安慰,幾個深夜被驚醒的孩子已經重新安下心來,一個接一個進入夢鄉。
談閑意見此,等她們睡着了就蹑手蹑腳地出門,坐在平房院裡,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被圈在籠子裡,也已經趴下睡覺的大鵝。
天空中可怖的漆黑裂縫已經消失了,看樣子蘇映溪将任務完成地很順利。如此,他也可放心了。
談閑意并沒有空等太久,一道高挑的身影便從遠及近地向着他走來。等距離更近了,他看見對方恬淡地對自己微笑。
“映溪。”談閑意站起來,小聲喚她,“你沒事吧?”
“我沒事,天裂也沒事了。”蘇映溪微笑道,往他身後緊關着的門看了一眼,“小孩子們都睡下了?”
“嗯,你放心。”
“有你在,我當然放心。”蘇映溪總會對他表露天然的信任。
可談閑意聽了卻不那麼高興,他心事重重地勉強笑了一下,以示回應,而後便坐回到平房門前,看着垂頭喪氣的。
蘇映溪見狀,沒有急着問他緣故,而是默默挨着他坐下。兩人彼此安靜良久,之後蘇映溪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他。
出神的少年将飄散的意識聚攏回來,側目與她對上視線。少女的目光溫和平淡,毫無任何壓迫性地凝望着他,眼底閃爍微光,仿佛一眼能望進他心裡。
談閑意明白,她在等自己開口。
“我其實隻是有些慚愧,幫不上你的忙,明明你所面臨的危險是難以估測的,我卻隻能幹看着。”他吐露心聲道,苦笑着垂下了頭。
聽了這話,她會覺得自己麻煩嗎?畢竟幫不上忙是明擺着的事,也沒有後期補救的辦法,他卻還為了既定的事實耿耿于懷。
蘇映溪當然不會覺得他麻煩,相反,她覺得因為自己的緣故,導緻談閑意接觸到超出原本認知的奇異之事,而現在卻令他情緒失落,是自己罪過大了。
畢竟談閑意本不必經曆風餐露宿的生活,他是為了她留下來的,陪她颠沛流離,隻是為她一人。
“閑意。”她溫聲喚着他的名字,認真道:“你是非常非常好的旅行同伴,因為有你在,我才覺得在異時空的日子不那麼煎熬。”
談閑意深深望着她,眼中漸漸重新亮起了光。隻要自己對她而言是有用的,而不是累贅,那便好了。
“所以啊閑意,這和你的能力足以支持你做什麼無關。”蘇映溪笑着,引導他一起再次望向恢複甯和的深邃夜空,光年之外的星子眨眼般閃爍着。
“就像每顆星星都是獨立的星球,你的存在本就意義不凡。”蘇映溪說道,“你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