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一個在三年前險些造成世間傾覆的危險存在。
這些年祂音信全無,沒再對世界生靈出手,蘇映溪都快遺忘掉祂過往的缺德。
現在看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造物主搗亂又搗到她眼前了。
蘇映溪有理由懷疑,近期她遭遇的一切離譜之事,都和那混蛋脫不了關系。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咬牙切齒,已經沒了本能對危機狀況的恐懼,隻剩下想罵人的憤懑。“你想讓我死?”
造物主絲毫沒有回音,仿佛早已經遠離這個世間。但蘇映溪能感覺到,那混蛋絕對就在不遠的地方觀察她,盯緊她的一舉一動,無形的視線像附骨之疽一樣在她身上爬。
“你特麼……”蘇映溪張嘴就想罵,她這輩子最惡毒的話全罵給造物主聽了。
但沒等她罵完,耳邊冷不丁又飄來一道聲音。不是造物主欠揍的聲音,而是……談閑意。
談閑意一聲一聲地喊着她的名字,那麼急切,那麼緊張。蘇映溪試圖回應他,但想也知道,對方根本聽不見她的回應。
她得回去找談閑意。
蘇映溪深呼吸,竭力保持冷靜,泥沼的陰影就要沒過她的頭顱,她憋住一口氣,直接向下沉去。
窒息感撲面而來,她蜷起手腳,如同嬰兒一般縮緊身體。黑暗淹沒她,侵蝕她,但她不再畏懼。
在意識深處,她在與自己做着激烈鬥争。她所在之處既然是自己的夢魇,那麼隻要将其破除了,她便能回去。
隻要,她能做得到。
斷斷續續的,耳邊仍舊能聽到少年人焦急的呼喚。這聲音像是黑夜中為遊人指路的燈塔,也為她指引歸來的方向。
包裹着她的泥沼漸漸稀釋,她重新得以呼吸,意識正在脫離夢魇。
蘇映溪的眼皮輕輕顫了顫,一時卻還睜不開,她明白,隻要能睜開眼,便能掙脫困境。
閑意……幫幫忙。
也不知談閑意是不是在這一刻與她心靈相通,他使勁搖晃起蘇映溪的身體,一邊搖一邊喊她的名字,堅持不懈。
他看見了,蘇映溪眼簾之下的眼珠在快速轉動,仿佛隻差一點就能睜開眼看看他。
他的判斷沒有錯,他也終于得到了回響。下一秒,蘇映溪突然張開了眼。
眼前模模糊糊連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蘇映溪一時間什麼也看不清,隻是循聲望向了談閑意的方向。
然後,她聽到少年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對她說:“你終于清醒過來了。”
“啊……”後怕的情緒翻湧上來,蘇映溪又合上雙目,平複心中鼓點般的跳動。
“多謝了,閑意。”她無力地開口,“幸虧有你,一直在喚我。”
談閑意:“你果然能聽見。”
“嗯,一直能聽見。”
緩了半晌後,蘇映溪暈頭轉向地坐起身,用力揉捏眉心,右眼皮直跳。
造物主時隔多年為什麼又纏上她?那家夥究竟想在她身上得到什麼答案?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觀察的實驗對象,生活在随時被監控的狀态下呢?
“映溪,你臉色很難看……”談閑意擔心地說道,“你遇上什麼夢魇了?”
“别提了,簡直不堪回首。”蘇映溪深歎一口氣,“我還得慶幸,這隻是一場夢魇,而不是天災降臨。”
談閑意不解地擰了擰眉,想象不到究竟是什麼樣的畫面,能讓蘇映溪露出如此後怕的表情,明明她一貫都是那麼冷靜淡然的人。
“哦對了,映溪,剛剛你的那位神明朋友來過了。”
蘇映溪擡眼,“奈莉?她來得真及時……你應該告訴她,再晚點就見不到活着的我了,隻能見到一顆靈魂體。”
“……那位神明說,她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你身處險境,想來支援,但是她被一股強力幹擾,沒能進到我們所在的時空。”談閑意替人解釋道。
被幹擾?被攔在時空之外?
蘇映溪愣了一下,有本事攔得住奈莉的外力存在,好像就隻有造物主大人一個啊。
造物主那個混蛋,一邊設計用夢魇困住她,一邊還攔着人來救她,到底安的什麼心?
難不成,是她無意間做了什麼惹造物主不快的事,才換來了惡意針對?
蘇映溪冥思苦想,最後得出結論:她能違逆到造物主的地方,就隻可能是現在替神明跑腿,四處修補時空裂縫的事了。
莫非,各條時間線上存在的時空裂縫,實際上都是造物主有意為之?就像是從前造物主蓄意摧毀世界時那樣,設置時空裂縫其實也是瓦解世界的一種手段?
蘇映溪忽然遍體生寒。
世人到底何處又礙了造物主的眼,令祂不惜再暗下殺手?
“映溪……?映溪!”
兩聲略帶驚恐的呼喚在耳邊炸開,蘇映溪驟然回神,偏頭看向身旁完全變了臉色的談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