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後,安予星收到了美術館收藏征求意見通知,随後館方工作人員打來電話,介紹了收藏計劃與收藏費用等情況。
收藏了兩幅,其中一幅是先前就談好的,還有一幅也被美術館看中了。
安予星按要求将作品寄出。
兩日後,收藏費用就已經打到卡上了。
之前網上關于她與池澤銘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驚動了池家老爺子。老爺子擔心股市受影響,兩天就讓人把網上的消息删幹淨了。
池澤銘也挨了一頓訓斥。
安予星坐在副駕駛上,隻稍稍擡眸看了一眼,問了句:“他沒打你吧?!”
“是想打我,但我跑得快,沒讓他打着。”池澤銘握着方向盤,盯着前方路線,一臉無所謂。
從小到大挨打的次數不在少數了,也不在乎這一次。
安予星說:“我猜,你爺爺肯定又拿你和你哥比。”
池澤銘說:“哎,他說了,但整個京港能有幾個人比得過我哥?我爸都不行,我怎麼能成。”
他哥年紀輕輕就已功成名就身居高位,自有一種成熟男人沉穩懾人的氣度,讓人敬怕。
而相比較之下,池澤銘根本就沒有商業細胞,也不懂池家的生意,這輩子就想輕松度過,沒有遠大抱負。
早些年也嘗試創業,但失敗了。
家裡人也就對他不抱太大希望。
他最大的興趣就是賽車和機車,家裡的車庫都停滿了。
全家的車加起來都抵不過他一個停車庫。
池澤銘:“美術館聯系你了吧?給了多少收藏費?”
安予星:“三百多萬。”
池澤銘詫異:“才……才三百萬?”
安予星點頭,“你以為呢?還三個億呢。”
“這未免也太少了吧。”池澤銘打抱不平,“他們也太沒眼光了,合作的可是業界大佬安予星啊,那可是倫敦搶着都要合作的人,怎麼才給這點。”
安予星在作畫方面确實天賦異禀,十七歲前往倫敦學習,二十一歲就畫出了震驚業界人士的名畫——《我的外公》。
二十三歲那年,這幅畫就收到了世界頂尖美術館的收藏邀約。
除了自身條件,外加運氣加持。在創作這幅畫時,導師帶她去了一個村落寫生,她們在那裡生活了八個月。
房東是一個亞裔老人,長得很像安予星的外公。
就這樣,這位老人成了安予星創作的靈感來源之一。
可能因為太過想念外公,回學校後她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内創作這幅作品。
畫長兩米多,寬一米五。巨幅畫作,具有超強視覺沖擊力,她将外公的肖像展現出來。
作品一經問世,就受到很多行内行外人士的追捧,學校更是給出很高的評價。
後來在學校的幫助下,畫作成功展示在世界頂尖的美術館中。
至此,她的名聲大噪,很多人慕名前來拍賣她的作品。
安予星:“我沒那麼厲害,價格給的已經超出我的意料了。”
她已經很滿足了。
池澤銘:“行,是不是快到你的生日了?!正好趁着這個機會開個個人畫展,增加增加人氣,還能結交國内的圈内人士。”
車子正好拐進岔路口,池澤銘單手打着方向盤,右手無名指上的金屬圈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
安予星側目看着他,冷不防說了句:“我要考駕照。”
池澤銘沒聽清,“什麼?”
安予星重複:“我要考駕照。”
池澤銘猛地踩下刹車,車在路邊停下,震驚去看安予星,像是聽到天大的事。
他沒去提高一那會安予星開着他的機車把他帶進溝裡面的事,一個摔破了頭,一個摔斷了一根肋骨。
給他留下了一輩子的陰影,他不敢想安予星開車會是什麼樣。
池澤銘輕咳嗽了一聲,“要不雇個司機。”
安予星說:“不行,我要學會開車。”
池澤銘:“開車很累的。”
“能有多累,不就是踩踩油門和刹車,你不也會,我怎麼就不行。”
“那不一樣,就比如你會畫畫,我就不會。”
“少廢話,又不是讓你教我。”
“......”
到了餐廳門口,池澤銘下車幫安予星拎着包,二人一同乘坐上了包間。
林妍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頭發燙了大波浪,穿着高貴精緻的裙子,戴着細碎的銀鍊。
看了看牆上的表,時針指向七點,觀景窗外夜幕降臨,塔尖的燈光璀璨奪目,勾勒出高樓大廈雄偉的外形。
她點完菜将菜單遞給侍者,擡頭正好看到安予星和池澤銘。
“予星?”林妍明顯一怔,沒想到安予星也來了。
她看向一旁的池澤銘。
池澤銘解釋:“你不是正好請我吃飯嗎,我就想着叫上予星一起來了。”
林妍趕緊收回遲疑,“哦……好好,行。”
一頓晚飯,池澤銘說起了他們的讀高中的時光,但安予星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時不時附和兩句,可池澤銘樂此不疲,依舊說個不停。
林妍神情稍淡,默默當個聆聽者。
她想參與進來,但是池澤銘全程的注意力都在安予星身上,一直與安予星說他們當初的過往,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林妍默默搖晃着高腳杯,琥珀色的威士忌沿着杯壁緩緩流淌,似靈動的綢緞。
吃完飯後,已經九點了。
安予星沒吃多少,但喝了些酒,臉頰微燙,神志不清,走路搖搖晃晃的。
池澤銘迅速蹲下身,一隻手臂穿過安予星的膝彎,另一隻穩穩托住她的後背,将她公主抱起放到車後座。
“都說了多少次别多喝,就是不聽。”
安予星醉醺醺蜷在角落,不耐煩的哼唧起:“你…閉…嘴…煩死了。”
池澤銘無奈的搖了搖頭,脫掉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後對林妍說:“我要先送予星回去,可能要花點時間,不介意吧?!”
林妍也坐後排,扶着安予星的肩膀防止她滑倒:“行。”
到了禦水灣,林妍扶着安予星下車。
指紋解鎖,來到卧室,安予星早已意識不清了,倒頭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酒量不行還非要逞強。”池澤銘坐在床邊,伸手掐着睡夢中安予星的臉,左右搖晃着,眼神中透露出滿滿的寵溺,嘴角帶着一抹笑意。
“這丫頭第二天醒來肯定不記得自己怎麼回來的。”
林妍一直在看池澤銘,聞聲,淡淡回了句:“可能吧。”
安予星模模糊糊感受到了,拍開他的手,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她頭發很長,披散在潔白的枕頭上,如軟亮絲綢。
池澤銘忍不住笑出了聲,替安予星掖了掖被子,将空調溫度調到适中。
起身,走出卧室,對林妍說:“走吧,咱們也回去吧。”
-
天已經很晚了,路燈散發着黃光暈,池澤銘開着車送林妍回去。
車内靜悄悄的,道路上的車輛也很少,一眼看過去冷清而空蕩。
林妍看了看手機,已經十一點了。
“12月20号有空嗎?”池澤銘忽然說道。
“呃?”林妍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下個月二十号你有時間嗎?我有一個計劃。”
林妍心裡偷偷生出一絲喜悅,難不成他……?
林妍出神的看着他,雙手不安的絞在一起,微微扯動嘴角露出笑容,“什麼計劃?”
“嗯……”池澤銘故作高深,“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行,我随時都有空。”
仿佛之前的不開心全部消散,一瞬間,愉悅的心情見縫插針地填滿。
—
安予星是被熱醒的。
屋内的暖氣很盛。
她躺在軟乎乎的床上沒脫衣服,頭發都被捂出一層汗,身上的被子仿佛千斤重壓着她喘不過來氣。
安予星伸手去尋手機,摸了半天也沒摸見。
她煩躁地坐起來,隻覺得喉嚨幹燥地要快冒煙了。
她想喝水。
醉意還沒有完全醒,有些分不清現在身處于哪裡?
安予星坐起身,掀開被子,穿上棉拖鞋,屋内黑黢黢的,床頭的開關鍵也摸不見。
黑暗中,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安予星一個踉跄,臉朝下摔下去。
下巴磕在地上,她清楚地聽見一聲脆響。
疼痛還沒傳來時,她甚至還想起身。
直至痛感蔓延右腿,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把自己摔骨折了。
“啊——”
角落的正在睡覺的哇塞也被驚醒了,跑到她面前,不知所措地用頭拱她。
安予星疼痛面目猙獰。
她的手機呢?她的手機去哪裡了?
她想爬過去找手機,但是太黑了,她什麼都看不見。
哇塞在她旁邊焦急地上蹿下跳,汪汪直叫。
安予星終于想起她的手機在包包裡。
“哇塞……我的包,把我的包拿過來……”
她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聲音幹啞。
可哇塞“汪”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