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星一時讷讷,垂下眼眸:“你流了好多血,被推進手術室時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她低下頭,揪着自己的裙子,小聲說道:“我以為你再也醒不來了。”
許以辰面色一怔,瞬間又釋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溫和的笑:“你在害怕。”
安予星小幅度點了點頭,片刻,微微側頭去看他。許以辰卻俯下身,擡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極其輕的吻。
很輕很輕,帶着溫柔缱绻,是闊别多日的思念。
安予星頓時愣住,她的手被壓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感受他綿密的睫毛掃過皮膚留下的觸感,癢癢的。
薄荷味充盈在鼻尖,是他身上獨特的清冽氣息。
許以辰低下頭,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說道:“别瞎想,我還活着。”
安予星的心怦怦直跳。
許以辰:“先去洗漱吧,早點休息。”
安予星:“我先?”
許以辰:“嗯。”
兩個小時前,安予星就在附近的生活超市買了洗漱用品和睡衣。換上拖鞋,安予星走進衛生間,病房裡沒有隔間,洗澡和換衣服都要在這裡解決。
安予星卸完妝容,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換衣服時才發現自己的新睡衣居然是個吊帶裙,上面畫着可愛的兔子,還贈送了一個小睡帽。
就是系帶過于細,穿上還會往下墜,稍微彎下腰就會走光。
怎麼會這樣,買的時候也沒仔細看。
安予星有些苦惱,但現在再換也來不及。好在病房供暖,即便穿這樣的衣服也不會感覺到冷。
她正在躊躇,外面傳來敲門聲,許以辰等了好久不見她出來:“好了嗎?”
安予星迅速用幹發帽包住頭發:“快了,再等我一會兒。”
她把系帶打了結,用毛巾捂住胸口,小心翼翼打開門,往外張望,看到許以辰正站在陽台上,雙手撐在欄杆上,目光看向樓下,沒有注意到這邊。
安予星松了口氣,大膽地向床邊走去。
她以為許以辰沒注意到,但許以辰在她出來的一刻透過玻璃的反光看見了。他沒說什麼,默不作聲将窗簾緊緊拉上,平靜地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型吹風機,“記得把頭發吹一下。”
安予星輕輕應了一聲,“我好了,你快點去洗漱吧。”
許以辰走後,安予星臉上的紅暈更顯眼了,而且蔓延到身後的脖頸。浴室裡的隔音效果不好,她能聽見淅淅瀝瀝的水聲。
安予星忽然意識到他身上還有傷,不能碰水。
“許以辰,需要幫忙嗎?”
聲音被水聲蓋住,安予星隻好下床走過去,敲了敲門喊道:“許以辰。”
水聲消失了,許以辰問:“怎麼了?”
安予星:“需不需要讓人幫忙?”
“不用。”
水聲又響起,安予星心裡卻很亂,她也不明确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就是很慌亂,臉上也熱辣辣的,就像火燒一般。想起剛才許以辰親吻了她的額頭,那種感覺還沒有消散。
安予星咬着下唇,搖了搖頭驅散掉這個畫面,然後拿起吹風機吹頭發,試圖讓自己忙起來減少自己的腦海裡亂七八糟的雜想。
許以辰用毛巾擦着頭發走出來,房間的頂燈已經關掉了,床頭燈亮着。
安予星躺在床上,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像個粽子,隻露出一個腦袋,她睜着兩個圓溜溜的烏黑眼睛看着許以辰。
她的折疊床靠在他的病床旁邊,兩張床的高度一緻。
見他看了過來,安予星不知所措地解釋道:“那個...我害怕你晚上出現意外,就想着讓你離我近一點,我好方便照顧你,你不要誤會什麼。”
“嗯。”許以辰微微點頭,頭發濕漉漉的,他将毛巾搭在頭頂上,轉身去倒水。
安予星看着他的背影,藍條紋的病服下,隐約能看他勁瘦的腰線,肩寬窄腰,後背微弓出一道好看的弧線。
禁欲又性感,加之幹淨的氣質,雜糅了幾分少年感。
安予星收回視線,咬着後槽牙,苦惱自己幹嘛解釋最後一句,可能許以辰本來也就沒多想,被她這麼一說,反而還會引他往其他方面想。
她耳根發燙,掀開被子罩住頭,将自己完全置于黑暗中,掩飾尴尬的境地。
但比她更亂是許以辰,平靜的狀态逐漸瓦解,他喉嚨滾動了一下,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把自己包裹成粽子的安予星,他眸色微微一深,手撐在桌沿,感覺腹部微微緊繃。
意識到什麼不對後,他端起那杯冰水猛地喝下去,試圖做到不作痕迹。
安予星緊緊等待着,好半晌,探出頭時房間已經完全黑了,窗簾遮擋的嚴嚴實實,透不過來一絲亮度。
許以辰已經躺在床上了,安予星聞見微微的藥水味。
即便兩張床緊挨着,中間還是隔着一段距離,安予星咬了咬下唇,小聲喊他的名字:“許以辰?”
她想證實一下許以辰睡着了沒有。
然而,對方并沒有回應他。
睡着了?
安予星準備放棄,卻聽見頭頂傳來質感的回聲,“怎麼了?”
安予星問:“你的傷口疼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