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池澤銘看了看腕表,往車的方向走去。
這幾天池氏集團接連遭受外界猜忌,各種猜測和報道鋪天蓋地而來,使得集團聲譽受到了極大影響。
公司股價如同過山車一般,一路狂跌,鬧得人心惶惶。
池澤銘起初也隻是覺得這些流言不過是憑空捏造,毫無根據,過段時間就會不攻自破,可警方那邊居然成立了專門的調查小組,還來生産車間調查公司的各類生産記錄、原材料采購清單銷售賬目等重要文件。
池澤銘忽然注意到爺爺和大哥陰沉的臉色,他隐隐産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清。
他沒有商業頭腦,從來不參與家族生意和公司事務,但現在他卻感覺大哥和爺爺有什麼事情在瞞着自己。
池澤銘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點燃了一根煙,白色煙霧模糊了他的臉。
沒一會兒,他睜開眼從車的後視鏡看到了一個纖瘦的身影,他頓了頓,剛準備探出頭去打聲招呼,卻看到女孩身後還跟着一個人。
安予星高高舉着兩個辦理好的結婚證,放在一塊,看着照片上的許以辰,噗嗤笑出了聲:“你看看,明明笑起來這麼好看,幹嘛平時都闆着臉,像是别人欠你錢一樣。”
安予星往前走着,沒注意腳下,一腳踩空朝前撲去,許以辰迅速伸手扶住她,“小心。”
安予星順勢撲在他懷裡,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嘴唇,“咱們已經結婚了,你以後可不能反悔。”
許以辰接觸到她的視線,偏過頭去,“我哪有反悔的餘地。”
安予星:“我不管你有沒有,反正你以後去哪裡都要帶上我,可不準丢下我獨自離開,明白嗎?”
“你轉過頭來,看着我說:‘永遠不會抛棄安予星,生生世世要安予星在一起。’”
許以辰輕咳了一聲,輕輕推了推她:“現在在外面。”
安予星:“我不管,我偏要聽你說。”
許以辰垂眸凝視着她,女孩的雙眸明亮,像是一池柔靜的湖水,他擡手将安予星臉側的碎發别向耳後,說道:“許以辰生生世世要與安予星在一起,永遠不會抛棄安予星。”
安予星笑道:“安予星也不會放棄許以辰。”
車裡,池澤銘倚着車窗,吸完了一根香煙,他緊盯着後視鏡裡的那個人影。直到他們離去,池澤銘歎息了一聲,垂下頭,眸底浮現出痛色。
他想再去抽煙,發現煙盒裡早就空了。忽然意識到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安予星真正想要的。
他隻是事事以自己為中心,卻從未考慮過安予星的想法。
也難怪...
是他根本就沒有走進安予星的心裡,又憑什麼要求安予星心裡有他一席之地。
安予星早已心有所屬,隻是那人不是他。
心好累,前所未有的苦澀席卷而來。
他閉上眼,疲憊地靠在駕駛椅上,手肘撐在車窗邊沿,捂着眼睛,半晌,有冰涼的液體劃過,是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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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予星跟林妍約見在一家咖啡店。
店裡的人員很少,空氣中彌漫着咖啡香氣,搭配着悠揚舒緩的爵士樂。
“對不起來晚了。我爸爸今天要去醫院複診,我先回了趟家,耽誤了半個小時,實在是對不起。”林妍解釋着,将肩上的包摘下放在一旁。
安予星點了點頭:“你爸爸的病情怎麼樣了?”
林妍說:“身體好很多了,多虧了你啊星星,要不是你幫我預約的專家号,我爸爸也不可能好得這麼快。”
安予星笑了笑:“沒事,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尤其是你父母那方面的,盡管提,我都會幫你。”
林妍喝了口面前的咖啡,苦味瞬間充斥口腔,發現是沒加糖的美式。她不喜歡苦味很重的咖啡,相比較她更中意比例1;6的拿鐵,且奶泡要厚重。
安予星不是知道嗎?明知道她不喜歡苦味,還要給她點這款。
林妍眼神望向桌面,沒有發現方糖,放下杯子不準備再喝了。
安予星卻忽然跟她提起中學時代的回憶,“阿妍,你還記得我剛來京港的時候嗎?那時候你已經在安家了,咱們剛開始還很陌生,基本都不會跟對方主動說話。但我記得,我有一次在畫素描削鉛筆時不小心劃破了手,流了很多血,我就想下樓去找急救箱,結果驚醒了你,你那時候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我爸也不在家,大半夜,你哭着喊着敲響管家的門,還着急的跟家庭醫生打電話。我當時候真的感動壞了,我都在想,咱們素不相識的,你還是第一個發現我受傷的。”
林妍愣住了,一笑:“怎麼會提起這些事?”
安予星苦澀扯了扯嘴角,自顧自又說道:“還有,還有,我當時候特别叛逆,老跟我爸賭氣不吃晚飯,你每次都會偷偷半夜給我做各種口味的三明治。有一次我印象特别深刻,我跟我爸大吵了一架偷偷溜了出去,其實我哪裡都沒去,就躲在花園裡的假山後面,想要看他着急的模樣。”
“可我躲着躲着就睡着了,也忘記了時間。我爸那時候也真是急昏了頭,帶着一群人出門去找我,還打着夜燈,來回尋找了三個小時都沒發現,就差快要報警了。最後,還是你先發現我在假山後面,你當時候看到我都急哭了,撲在我懷裡一陣大哭,還真以為我真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
林妍:“是嗎?我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