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交站,杜思苦發現,今天日子也沒那麼好。
公交車剛走,下一趟得等一個多小時呢。那不能等,她就走啊走,走了半個小時,終于找到了一個公交站,這趟有四路車跟六路車。
杜思苦看了一下四路車經過的站點。
其中有一站叫園林路,離她家隻有兩站路,可以走回去。四路車路過的站點都是市區内的,比六路車發車勤一些。
杜思苦剛等了一會,四路車就來了。
車的票價都是一樣的。
沒座位,杜思苦是一路站着到園林路的。
餓了。
早上就吃了江同志給的那個黑面饅頭,都過了五個多小時了。
杜思苦肚子咕咕叫。
想一下其他的事轉移注意力,今天小姨跟她女兒過來,家裡的菜應該會有肉吧。家裡的戶口本該怎麼拿呢?
用什麼理由拿呢?
杜思苦想過來直接跟她媽說找着‘臨時工’的工作了,但是以杜母的性子,隻怕要上交工資的。
想着想着,園林路到了 。
她下了公交車,飛快的往家裡走,希望家裡還能給她留點剩飯。
路過街邊的國營飯館子,紅燒肉的香味飄來,她停下腳步,使勁嗅了好幾口。這個身體從小在家裡很少吃葷的,過年都吃不上肉。
身體本能的饞肉。
肥肉也饞。
國營館子的肉是香,可惜她身上沒錢,也沒糧票。早上杜母給的那一塊錢是這個月的飯錢,輕易不能動。
杜思苦加快腳步,先回家看看有沒有剩飯,要是沒菜了,自己回家炒個飯,要是飯也沒了,那就想辦法弄點吃的。
昨天隔壁劉姨送來的桃酥應該還在,等她發了工資,買了再還給劉姨。
她一路走一路想。
“思苦。”
誰在叫她?
杜思苦正要回頭,隻見一個年輕男人騎着二八大杠自行車過來了。
隔壁家的沈洋!
“我媽說你頭受傷了,還好吧?”沈洋五官端正,高高瘦瘦的,就是神情有些憔悴,黑眼圈挺重的。
除非杜思苦腦子裡那段‘多餘’的記憶不談,這位老鄰居沈洋大哥确實是大院裡的知心大哥,院裡長大的孩子對沈洋的印像都不錯。
“我沒事。”杜思苦退了一步,跟沈洋拉開距離。
腦子裡那段‘多餘’的記憶瘋狂湧出來,有對沈洋的恨意,不滿,也有對‘自己’的悔恨,更多的是痛苦。
還有對未來的‘害怕’。
杜思苦情緒波動很大,腦子裡的記憶混亂又清晰。
無一不是告訴她,遠離‘沈洋’。
“你是不是要回家,我捎你一程?”沈洋看着瘦胳膊瘦腿的杜思苦,主動關心,“你嘴唇怎麼烏白烏白的。”
杜思苦看不見自己的臉的多白,估計是剛才的情緒鬧的。
她想着找着機修廠工作的事,想着遷戶口的事,想着未來靠自己賺錢吃飯。慢慢的,腦子裡那段瘋狂的念頭被壓了下去。
有一股意志,似乎對她規劃的未來很滿意,很期待。
“你沒事吧?”沈洋看杜思苦半天不動,他從自行車上下來了,準備把杜思苦扶到二八大杠的後座,捎回去。
“我沒事,”杜思苦拉開距離,“可能是中午過了飯點沒吃,有點餓了,回家吃頓飯就好了。”
她可不想被鄰居們看到,她坐沈洋自行車的後座。
萬一有流言傳出來可就不好辦了。
“思苦,你不用跟我客氣,咱們兩家十幾年的交情了,我一直拿你當妹妹。”沈洋拍了拍後座,“上來沒事,很快就到家了,你不舒服可别硬撐着。”
他看杜思苦那狀态不對,剛才那小臉白得跟得了重病似的。
總歸是鄰居,他不能不管啊。
沈洋大哥還挺固執的。
杜思苦突然指着前面,:“沈大哥,你看那個是不是美姿姐(沈洋前妻),就在那個拐角,穿着花裙子的!”
沈洋腦袋一下子扭過去了:“哪呢?!”
聲音激動。
杜思苦:“那邊,從那個電線杆進去的巷子!”
杜思苦伸手就往前面指,就那。
她可沒撒謊,确實有個花裙子的姑娘,那背影跟沈洋媳婦特别像,真的。
至于是不是,那得過去看了才知道。
沈洋二話沒說,騎着二八大杠就蹬過去了,“思苦,謝謝你啊!”
他彎着腰騎得飛快,眨眼人就不見了。
瞧瞧,這速度!
這沈洋大哥心裡隻有他那個離婚的媳婦!
杜思苦趕緊往家走。
至于沈洋能不能找到他媳婦(或前妻),跟她沒關系。
總算是到了鐵路家屬大院,自家門口。
還沒進門,就一股排骨湯的香味飄了出來,還有紅燒魚的味。
真香啊。
還沒吃完吧!
杜思苦腳下生風。
“媽,我回來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剛開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