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年氣得心緒起伏,她沒有想到2012年居然會有這種東西,pua是在後來大概2018年左右才廣為人知的。
日記本裡的“自己”精神狀态已經是有問題了,那麼……那麼跳樓自殺或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聯想到今日,林栀年心想,或許那個叫葉鳴川的男生知道些什麼,又或者“他”就是葉鳴川。
她的目光在書桌上無意識地搜索着,片刻後,她的視線停在了那極具年代感的萬能充上。
“自己”是有手機的,那麼手機上或許能查到什麼。
林栀年翻開書包,找了找,摸到了一部翻蓋手機,很小的屏幕,還有按鍵,這手機與她十年前是一樣的。
她徑直打開了企鵝号,聯系列表裡隻躺着十幾個人的号,其中有一個分組就隻有一個号,備注上“他”。
林栀年點進去,“他”的頭像是一顆大白兔奶糖,其他的信息可以看出全部是亂填的。“自己”和對方也沒有聊天記錄,不知道是被删了,還是兩個人根本沒有在企鵝号上發過消息。
手指動了動,林栀年點開對方的企鵝空間,相冊沒有,日志沒有,倒是說說有十幾條。
林栀年認真地一一看下去,發現這些說說基本上都是含糊不清的話,比如:“開心。”/“說出來真好”/“感謝你在”/“失望”,又或者僅僅是一串“……”号。
這些說說裡,沒有透露任何的個人信息,甚至沒有闡述過一件具體的事情。
林栀年感到有些頭疼,她揉了揉太陽穴,來來回回得翻動着僅有的十幾條說說。小小的手機屏幕,她看得有些煩躁。
突然,林栀年的目光停頓了一下,整個人有些僵硬。她看着這十幾條說說下面發布的時間,眼熟,有些眼熟。
立刻坐直身體,林栀年一手看着手機屏幕,一手翻開日記本。
“開心”發布于2011年10月2号,日記本裡的“自己”在大雨天收到了一把來自“他”的傘。
“說出來真好”發布于2011年11月17号,“自己”心疼“他”的開始。
“感謝你在”發布于2011年11月29号,對應那天的“我覺得他需要我。”
“失望”對應2011年11月30号,“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以及最後的一些“……”号都是日記本裡的“自己”在被“他”冷暴力的時候。
林栀年看完後,手一抖立刻一把甩開手上的手機和日記本,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或許“自己”在長時間的冷暴力中會選擇與“他”成為陌路人,但這些與“自己”同一天發布的心情會将企圖逃脫深淵的“自己”拽回來,或許日記本裡的自己會想,“他”也是在意她的,于是慢慢地,一步步落入深淵,再也回不了頭,再也沒有力氣去回頭了。
這個時候,林栀年深深地體會到假如她沒有回來,那麼“自己”很大可能會走上絕路。而此刻擺在自己面前的,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便是“他”是誰?
窗外又下起了大雨,室内的溫度一降再降,雨滴打在窗扉上,淅淅瀝瀝的,唱響一曲催眠曲。
睡意朦胧的林栀年躺在床上,呆呆望着深沉的夜色,如此截然不同的人生,她真的是回到了十年前嗎?其實,此刻的她更認同自己或許是來到了平行時空,成為了平行時空的另一個“林栀年”。
*
昨夜一場大雨過後,空氣變得又濕又冷。林栀年睜開雙眼,往外看去。
冬季的天總是亮得遲,她摸了摸枕頭邊的手機,翻開蓋子一看,已經是早上6點40了。
榕城一中高三的學生要上7點半的早自習課,從她家趕到學校,走路快的話,至少也需要半個小時。
林栀年立刻掀開被子起身,整個人抖着将自己塞進厚厚的打底羊毛,再穿上薄薄的紅白校服。
榕城一中的管理十分嚴格,無論刮風下雨,天氣多麼冷,那件薄薄的校服必須穿在最外面,實在是冷,你能在校服外套内塞進一件羽絨服,那也是你的本事。
穿好衣服,林栀年立刻打開房門,跑進了洗手間内,簡單地洗漱之後,她跑回房間的書桌前,一股腦地将淩亂的試卷全部塞進書包内。
視線停在了那本精美無比的日記本上,林栀年的手頓了頓,猶豫片刻,還是将它放進了書包裡。
路過客廳,林栀年看到外公已經醒了,他正坐在小闆凳上,低着頭忙着手裡的紙紮。
林栀年:“外公,您醒得這麼早?怎麼不多睡會兒?”
老人家聞言,擡起頭來,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埋頭忙活手裡的事情:“老了,睡不着。”
平日裡悶不吭聲的,每天都是埋着頭就出了門,今日居然會開口了?他心裡冷哼一聲。
林栀年有些躊躇,想了想還是開口繼續道:“外公,你今天的早飯……”
她記憶裡,外公每天都會出去老城區小巷子裡吃早餐,但這裡的外公……
“小巷子裡吃啊,趕緊上學去。問這些做什麼?”
對方這麼一說,林栀年松了口氣,是一樣的,和她記憶裡一樣,那她就不用太擔心了。
林栀年:“好,那我先上學去了。”
耽誤了這麼一會兒功夫,她幹脆利落地打開門,跑了出去。撲面而來的冷空氣吹得她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