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那為什麼大人都那麼說?”
小川:“那是因為大人迷信,老師說迷信是不好的。所以他們說的是錯的。”
年年破涕為笑:“真的嗎?”
小川:“真的。我不騙你。我覺得栀子花最漂亮了。”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年年這才舍得打開自己的書包,她拉開拉鍊,小心翼翼地拿出紙紮的小汽車道:“看,我偷偷從我外公那裡拿來的小汽車,送給你。這是你送我栀子花的謝禮。”
“老師說的,别人送你東西,你也要送别人。”
小川眼神微亮,輕輕接過紙紮的小汽車,将它放到身後,擋住迎面而來的風。
“謝謝你,年年。”
互相交換了禮物後,榕樹下,栀子花叢裡的兩個小小孩子相視而笑。
一聲響亮的“咕咕咕”聲響起,小川立刻捂住肚子,無措地看向年年。
他小聲道:“我不餓。”他指了指肚子:“是它餓了。”
年年:“笨蛋,它餓就是你餓了。”
說着,她掏了掏書包,拿出一塊餅幹和幾顆白兔奶糖,咽了咽口水,眼神盯在上面,半響,她塞在了小川手上,并迅速轉頭看向遠處:“這些給你吃。”
小川低着頭,推了回去。他沒有其他禮物可以交換這些糖果餅幹。
年年:“你以後每天給我摘一捧栀子花。這些就給你了。”
小川:“好。”
他以後會每天都給她摘花的。
他的媽媽葉紫檀剛才沒有給他吃飯,小川這會兒餓得立刻撕開了餅幹的包裝,狼吞虎咽般地吃了下去。
榕樹樹蔭下,栀子花花叢中是他們的心安之處,年年和小川玩着玩着,相互依偎着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日落西山,霞光漫天的黃昏了。
他們踩着夕陽的餘晖在分叉路口告别,各自走向被巨樹擋住日光的陰暗小道,身影漸漸被吞噬其中。
──
小川剛走到自己家附近時,便看見葉紫檀黑着臉站在房門前,對方雙手抱胸死死地盯着他看。
他一步,兩步,慢慢走近……
葉紫檀刷地一下沖了過來,拉住他的衣領往家的方向拖,大聲罵道:“你爸抛棄我,你也要跑,是嗎?一下午看不到人,我是欠了你們父子兩的嗎?”
“有本事像你爸那樣别回來啊。”
“你看我不打死你。”
将人拉進院子,葉紫檀順手拿過别在門上的竹藤,一下又一下地揮打在小川身上。
小川立刻順勢地躺在地上,隻是這一次,他的雙手不再是死死護在頭上,而是輕輕攏在身前。
葉紫檀見狀,蹲下身子,想扯開小川護在身前的雙手,她乍一扯,居然沒扯開。
意識到同以往任意被打罵的姿态不同,這一回小川居然反抗了,葉紫檀更加怒不可遏。
手上使勁地扯着對方的手,終于看見了他懷裡護着的東西,竟然是紙紮的玩具車!
葉紫檀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呸了一口:“什麼晦氣的東西,這是給死人用的玩意兒,趕緊給我扔掉。”
沉默寡言的小川突然開口道:“不。”
“不?”
葉紫檀聲音瞬間拔高幾個度:“帶這種東西到家裡來,你是想咒我死嗎?不扔掉是吧?”
“我讓你不扔掉,我讓你不扔掉!!”
罵着罵着 ,她幹脆狠狠地踩在小川道胳膊上,一腳,兩腳……直至腳下的紙紮玩具車被踩得稀巴爛,她才終于滿意地停了下來。
葉紫檀叉着腰道:“這玩意兒是林家那小丫頭給你的吧?我可告訴你,不要和她來往,她媽媽可是一個未婚先孕的破爛貨,她也是個不詳的,叫什麼名字不好,取個“栀”字。”
“晦氣,真真晦氣,家裡還是做紙紮的。”
小川顫抖着雙手,忽略手臂上傳來的疼痛,輕輕地将地上的碎紙屑攏在手心裡,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來,冷着眼看向眼前的女人:“那你呢?你是什麼?”
說完他随即跑向院中自己的房間,立刻鎖住了門。
呆愣在原地的葉紫檀這才反應過來,揮着竹藤跟了上去,将鎖住的門拍得砰砰響。
她說,她媽媽是個未婚先孕的破爛貨。
他說,那你呢?你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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