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裡看熱鬧的馬二丫一臉了然,果然,她就說周苋這丫頭沒這麼好惹,上回對着她要出動民兵,這回直接要喊公安了。
她心裡也慶幸着,幸虧自己有眼色,要不然要報公安的就成她了。
劉春花更是傻眼了,就是看周苋年輕,自己輩分比她大,才敢這麼鬧的。
而且在看見周苋的時候,她連理由都想好了,她那理由,就是大隊裡的人都得站她這邊,所以她一點兒都不心虛。
可她沒想到,這丫頭一張口就要叫公安啊。
這不管進沒進去,去公安局走一遭,她這臉還要不要了?
要是陳主任還在,她肯定是要給幾分面子的,沒想到這死丫頭是真黑心啊,居然還想讓公安來抓她。
她可不是馬二丫,就會哭哭啼啼的。
劉春花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指着周苋的鼻子罵道,“我打我自己兒媳婦,要喊什麼公安。”
她的氣勢很足,不過周苋不吃她這套。
這會兒不僅大家的法律意識單薄,有些事情,像是生産大隊裡的一些事情,隻要不是很嚴重,大隊裡面自己處理了,也就過去了。
至于公安同志,那更是大家夥不敢面對的存在。
就算真鬧事,也就是鬧到大隊部,最多最多也就是鬧到公社去。
鬧到公安局,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不管犯沒犯事,去了公安局,總感覺自己背了啥罪名一樣。
周苋也正是抓住了他們的這一個點,所以才這麼說的。
她爸之前的擔心她不是不認可,不過這種情況,她也是設想過的。
所以遇到這種場面,完全不慌亂。
之前馬嬸子的事情,殺雞儆猴,确實把一些人給震住了,但遠遠不夠,有些猴自我意識很重,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
正好第二把火也該燒一燒了。
周苋琢磨着,是不是得抓一個送進去,徹底把人給震住。
她沒理會鬧事的老太太劉春花,隻是詢問被打的兒媳婦錢喜鵲。
面對周苋的認真詢問,錢喜鵲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周苋,又看向自己的婆婆,心裡百味雜陳。
她其實不是第一次挨打了,之前打的不算嚴重,陳主任在的時候也幫過幾回,可婆婆嘴上應了,等人一走,關了門臉色就維持不住了,看她的眼神,都跟要吃了她一般。
她看到周苋過來的時候,根本就沒報希望,一個還沒出嫁的小姑娘,能頂什麼用。
可沒想到她一出口,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給震住了。
報公安啊,那事情可就真鬧大了。
劉春花氣得跳腳,又要指着周苋罵,各種髒話不堪入耳。
罵父母周苋就反彈,罵祖宗随便,反正祖宗都是重合的,罵誰還不一定呢。
“劉春花,你再敢罵我閨女一聲試試!”
一聲怒吼傳了過來,聽到這個聲音,劉春花都不由抖了一下。
葛桂芬在自留地裡伺候那些菜的時候,聽說劉春花打她兒媳婦了,還把她閨女這個新上任的婦聯主任喊了過去,她就知道不好了,急忙沖了過來,來的時候手裡還攥着一把小青菜呢,菜汁都要被她攥出來了。
看到親媽來了,周苋眼看着要吵起來了,她連忙走過去把親媽拉到旁邊,壓低聲音道,“媽,沒事,我能處理。”
葛桂芬那是十萬個不放心啊。
可被閨女的眼睛看着,她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下去。
閨女這是不想讓她插手呢。
可劉春花那老婆子又罵得那麼難聽。
安撫住葛桂芬,周苋又看向錢喜鵲,“嬸兒,你考慮好了嗎?要不要讓公安同志過來抓人?”
錢喜鵲抱着女兒坐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等待着她開口說話。
就是這會兒,錢喜鵲也慌神了,主要是她心裡也有點怵公安,可是看着婆婆臉上恐慌的神色,又覺得很是稀奇。
原來她的婆婆也會怕嗎?
不是那種面對陳主任時表面的怕,而是打心底恐懼的怕。
沒等她開口,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就開口了,“前進媳婦兒,你可不能犯糊塗啊,這要是報了公安,你家婆婆被抓進去,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再說了,真要進去了,咱們大隊先進都沒辦法評比了。”
周苋看向說話的那人,笑道,“叔,你這話可就說錯了,這事不僅不影響咱們大隊評先進,沒準還能因此評上先進大隊呢。”
“這都要報公安了,咋還能評上先進大隊呢?”頓時就有人好奇了。
“打人這事本來就是不對的,就算打兒媳婦也不行,咱們大隊剛正無私,絕對不偏袒這些迫害者,主動上報公安同志,難道不是好事?”
衆人一聽,覺得她說得好似是這麼個理。
劉春花眼看着那些人要偏向周苋,連忙呸了一聲,“我打得是我自己家的兒媳婦,就算公安同志來了,那也不會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