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活寶走了，這排靠角落的金屬椅就坐了他和柳煜琛兩個人，氣氛一下子變得無比沉寂。

醫院很暖和，室内氣溫有20多度。白曜也脫下自己的外套，從口袋裡摸出口罩戴上，閉着眼靠在椅背上休息。

經過昨晚那事，白曜也沒能睡好覺，一晚上醒過來無數次。每醒一次，他的手就不受大腦控制地拿起枕邊的手機，解鎖，點進微信，看看蜜桃牛奶是不是又發來了什麼消息。

雖然前面的每一條消息他都沒有回複。

“冷。”

柳煜琛忽然說道。

白曜沒睜眼，摸索着把自己的外套挪到了柳煜琛身上，繼續抱臂休息。

柳煜琛沒動，繼續道：“手冷。”

“打點滴呢，你忍忍。實在不行就把手塞口袋裡。”

柳煜琛側着臉看着他，“口袋也冷。”

白曜有點不耐煩了，轉過頭問他：“那你想怎麼樣，是想把手塞我衣服裡？給你捂捂？”

柳煜琛默不作聲地拉了一下白曜的胳膊，拆掉他抱臂的動作，握住了他的手，然後迅速藏到了蓋着的衣服下面。

白曜：“……”

偷偷摸摸的，這可不算當衆牽手。

更不算和好。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地坐着，白曜看着點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要這樣一直讓他牽着手嗎？剛才心一軟，沒有立刻拒絕；現在再把手抽回來……氣氛會更尴尬吧。

“你為什麼要這樣啊？”

白曜忍不住問他，“分手以前，有過多少次，我想跟你牽手，你卻一個勁兒地往後躲。”

柳煜琛半睜着雙眼，沒有回答，也沒有松手。

就在白曜以為，他壓根不打算回答了，正想說一句你當我沒問過吧，柳煜琛才緩緩開口：“我不敢。”

“啊？”白曜一頭霧水，“不敢什麼？”

“有很多人喜歡你。”柳煜琛默默道，“男女都有。”

白曜這個名字，在表白牆上出現的概率其實非常高。不過知道他能接受跟男人在一起的，除了柳煜琛自己以外，應該就隻有白曜的那三個室友了。

“這我知道啊，很正常。”

白曜完全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沒辦法，臉長的好，我對别人也很大方，所以我從小就很受歡迎。”

尤其受街坊阿姨們的歡迎。

“……”

柳煜琛低聲說道，“但我很不受歡迎。如果你被人發現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對你不太好。”

“一塊出去開房的時候，你怎麼不這麼說？”白曜失望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在害怕我。”

“嗯，也有一點。”柳煜琛如實道。

白曜忽然覺得，柳煜琛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自卑。其實不是大家不願意接近柳煜琛，學校裡暗戀他的女生也有很多，是他過于自閉，不願意與大家接觸。

其實他室友嚴皓對他就挺關心，發現他生病了，還知道找人求助。

“你以前是不是遇到過……？”

遇到過什麼事，性格才會變成這樣？

畢竟從兩個人在網絡上接觸的情況來看，他覺得自己一開始對柳煜琛“兩幅人格”的猜測是正确的，說不定網上的那個蜜桃牛奶/CV緣霜，才是他最真實的模樣。

隻是一個人的性格不會突然變化，多半是以前在他身上發生過什麼事。

白曜問到一半，柳煜琛的腦袋忽然歪了過來，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稍稍側了下臉，發現柳煜琛呼吸平穩，似乎已經睡着了。

還是第一次有人靠着自己“寬闊的男人肩膀”入睡，白曜一下子責任感爆棚，僵硬地坐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左右，白曜實在是坐不住了，想掏出手機玩一玩；可手機在褲子左邊的口袋裡，左手現在正被柳煜琛牽着，抽不回來。

他隻好緩緩擡起右胳膊，别扭地往左邊掏，好不容易把手機掏了出來。

319宿舍群裡有好多條新消息，白曜沒顧上看，隻是默默地點進了黑名單，悄悄地把蜜桃牛奶從黑名單裡拉了出來。

他還跟蜜桃牛奶回複了一句話：

[我們對彼此沒有特别了解，所以能不能不要進展的這麼快？當然，你要隻是想找人聊騷的話，那我勸你還是換個人吧，我沒這愛好。]

下一秒，柳煜琛的手機又“嗚嗚”地震了兩聲。但他睡的很沉，毫無察覺。

白曜好奇的事昨晚就已經有答案了，也懶得再去看柳煜琛的手機。他在心裡猜測着，從昨晚開始，柳煜琛的微信登錄的一直是蜜桃牛奶這個号……他可能一直在等自己回複。

算上前天晚上自己睡着後那3個小時的空白語音，柳煜琛可能已經連續兩個晚上沒怎麼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