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氣氛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隻不過這次，啞口無言的人變成了白曜。

他尴尬地拿着擦手的濕巾在手背手心上反複擦拭，心想，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曜哥，這我就要批評批評你了。”

李錦洋語重心長道：“既然事情有了變化，你怎麼不跟我們說呢？這不是欺負人家小柳嗎？哥們，真對不住啊，這事怪曜哥沒跟我們說清楚。”

“你們千萬别怪白曜。”

柳煜琛主動接鍋，“都是我不好。不要因為我影響了你們之間的關系……嘶。”

白曜快氣炸了，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回怼，隻好偷偷把手伸到桌子下方，在柳煜琛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以前柳煜琛有這麼能說？哦，他在網上是挺能說的。合着他還是像遊戲裡切換發型那樣，切換人格了？

“哥們，喝茶。”張逸方拿着水壺，給柳煜琛倒了杯茶，然後用桌上的玻璃轉盤轉到了柳煜琛面前，“你生病了，多喝點熱水。”

“謝謝。”柳煜琛禮貌道。

點完了單，李錦洋笑嘻嘻地看着他們，問道：“所以，你倆現在是什麼情況？是不是又在桌子底下偷偷牽手呢？”

“沒有，也沒和好。我還是單身。”

白曜不滿道：“這個話題可以到此為止了。”

既然他這樣說了，另外三個人也就不再繼續讨論，話題逐漸拐到了遊戲上。

白曜跟他們聊的時候，柳煜琛十分安靜地坐在一旁聽，也不插話，别人問他什麼他才回答什麼。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碰過他的手機。

白曜為了勾他看一眼微信，還故意拿出手機，當着他的面翻起微信的朋友圈；可柳煜琛就是十分端莊地坐在那裡，好像他壓根沒把手機帶出門一樣。

會不會是柳煜琛上了桌以後，就不看手機了？

白曜仔細回憶了一陣，好像還真是這樣。以前兩個人約着一起吃飯的時候，都是他自己先拿出手機，播放視頻；柳煜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看手機的次數好像并不多。

算了，說不定一會他去廁所就會看了。白曜心想，到時候自己再找個理由陪他一起去，盯着他點，正好這飯店的男廁所，中間沒有隔闆……

菜依次端上了桌，白曜找服務員要了個空杯子，在杯子裡倒了一些溫開水。

“曜哥，你這是做什麼？今天打算跟我們一起吃辣了？”張逸方問道。

“那菜裡面有豆，我不吃。”

白曜把那杯溫開水遞到柳煜琛面前，“不過他可以吃，但他吃不了辣。這杯水給你，我看他們還點了水煮魚，你想吃可以放溫水裡涮涮。”

吃點辣，多喝水，多多上廁所。

柳煜琛抿着嘴看着他。然而他眼中那感動的星星表現得過于隐晦，以至于白曜完全不但沒有察覺，還反問他，總盯着我幹嘛？你再不盛飯，米飯就要被他們分完了。

柳煜琛像是接聖旨一樣，雙手接下了那杯溫水。

沒想到，白曜居然這麼貼心，知道他不吃辣，還幫他倒水。

不止如此，今天他生病了，白曜雖然嘴上說着沒辦法，拒絕不了，可他口嫌體直柳煜琛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白曜不但陪着一起去了醫院，還陪着他挂水，肩膀還借給他靠……

這是不是就意味着，白曜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兩個人是有和好的希望呢？

想去洗手間平複一下内心的情緒，柳煜琛扶着桌子緩緩站起身，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什麼？你要去洗手間？”白曜擡頭看了他一眼，也立刻站了起來，“我跟你一起。我也去。”

看。

白曜開始像剛開始談戀愛時那樣，開始粘他了。

兩個人都去洗手間，哪怕隻有一小會，他又可以跟白曜獨處了。

一股久違的幸福感瞬間湧上心頭，柳煜琛淡淡道：“我扶你。”

“對對，這家飯店的地闆很滑，你扶着點曜哥，别讓他摔了。”李錦洋提醒道。

既然如此，白曜也就沒有再拒絕。

兩個人一塊去了洗手間，白曜一直用餘光觀察着柳煜琛，發現他一沒有掏出手機，二沒有要解褲腰帶的意思，忍不住道：“在這麼空的男廁所裡……你和别的男的也是這麼挨着站的？”

雖然又不是沒看過，但這也太不禮貌了吧！

本來是想着，來都來了，順帶上一下；這下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上廁所了。

柳煜琛轉而盯着他的腿，“需要我扶着你麼？”

“不需要啊，離我遠點！你給我滾去最遠的坑位！”

“好。”柳煜琛乖乖地去了。

站在鏡子前洗手的時候，白曜特意多洗了一會。他看到柳煜琛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手背上的針孔，洗完了手又擦幹，然後終于從口袋裡掏出了他的手機。

透過鏡子，白曜拼了老命試圖從他臉上讀出一些表情變化；然而柳煜琛就像是看了一眼垃圾消息一樣，看完之後就一臉平靜地把手機屏幕鎖上，放回了口袋。

既沒有回複，也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白曜忍不住疑惑起來——是不是自己拉黑他的時間太短了，他壓根沒發現啊？

他都回複跟[蜜桃牛奶]消息了，[蜜桃牛奶]沒有反應，算是怎麼個事？昨晚聊的那麼騷，是不算數了還是他正在反省？

帶着這份疑惑，白曜回到了飯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