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士,請問您對今晚上的頒獎典禮有什麼想說的嗎?”
“姜老師,您對今晚的結果還滿意嗎?”
“您對于三次提名卻沒有拿獎有什麼遺憾嗎?”
“姜慈姜慈,今年與影後失之交臂,想必粉絲朋友們也很失落,你有什麼想和他們說的嗎?”
淩晨,姜慈剛走出電視台的大門,隻聽一陣“噼裡啪啦”的快門聲,四下閃光燈閃爍不斷,在一片漆黑中,險些讓她睜不開眼。
助理甚至都來不及幫她撐傘,連忙攔到前面去,“不好意思,請不要拍照!請大家讓一讓,不要攔車,注意安全!”
不等姜慈反應過來,助理已經像一陣旋風似的,拉着姜慈逃離人群,司機已在不遠處就位。助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了開門、把姜慈塞進車裡、關門的一連串動作。最後隻聽“呯”的一聲,車門關上的聲音像個信号,司機一腳油門,眨眼間車就離開了衆人視野。
兩人累得喘氣,司機樂呵呵地,“小王啊,身手不錯,剛才那幾招比武俠電視劇帶勁多了。”
小王害了一聲,“失策,今晚應該走偏門的。姜慈姐,你還好吧?剛看你差點沒站穩,吓我一跳。”
姜慈搖了搖頭,“沒事。”
晚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這會兒雖是半夜,但路上來往車輛仍不少,三三兩兩的車燈模糊在雨幕中,雨景叫人有些惆怅。
這次頒獎姜慈雖然拿到了幾個提名,但最終一個獎項都沒收攬,還都是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給截胡了。助理混迹娛樂圈許久,當然也懂得其中内幕,隻是姜慈這兩年精心打磨的作品做了陪跑,她在一邊看着都不甘心,想來姜慈心裡更難釋懷。
助理張了張,想安慰兩句,但話到嘴邊又稍顯無力。她擡起頭,卻發現姜慈神色如常,看不出來什麼傷心情緒,甚至還有心情從座位上那一堆劇本裡拿出來一本在看。
姜慈随手翻看兩頁,是個在古代背景發生的故事,又翻了兩頁,就看到一個主角淹死了。
“……這主角下線也太快了。”姜慈看得津津有味,順口問道,“這本是什麼時候拿來的?”
助理猶豫片刻,解釋道:“昨天剛到的,本來想今晚聊聊這本,誰知道剛才收到信息,他們好像已經決定女主了。”
言下之意就是咱用不着聊了,劇本也用不着研究了,省得白忙活一場。
助理怕她和今晚的頒獎聯系到一起,趕緊補充道:“不過他們原本就想找個噱頭,跟演技沒關系。”
姜慈聽她語氣緊張,不由将目光從劇本上移開,擡頭看了助理一眼,忽然笑了笑,安慰道:“我知道,你别這麼緊張。這獎還長着呢,明年咱們再來就是了。”
“是,是啊!我就是想這麼說呢!再說劇本那麼多,總有和咱們有緣分的!”助理轉過頭來,說,“你這段時間也辛苦,今晚回去就好好放松一下,工作的事都交給我,手機電腦什麼的你都别看,最好能出去玩兩天,說起來我有朋友做旅遊呢,還能參謀參謀。”
“好,聽你的。”
從電視台回家的車程并不近,又是雨天,司機不敢開太快。姜慈左右無事,打算繼續看一會劇本。隻是她剛翻到女主淹死的橋段,還沒來得及接着往下看,隻見後視鏡中反射出來一道刺目耀眼的光,姜慈不禁一閉眼。
“嘀——”
“啊——”
卡車沉重的喇叭和助理的尖叫聲同時響徹耳邊,姜慈隻感到後方一陣撞擊,接着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
陳國三十年,國泰民安,政通人和,盛世太平。
此年邊疆戰事平定,小侯爺趙洵長達十年的戍邊告一段落,凱旋而歸。聽聞其能力出衆,帝愛才惜才,一朝令下,便叫趙洵坐鎮大理寺,填補一直以來大理寺卿的空缺。
這一道聖旨,小侯爺那邊暫且不提,群臣中倒是多出了不少苦惱者——
“小侯爺尚未到而立之年,如此年輕的大理寺卿,未免有些不太穩重吧。”
“下官還聽聞趙洵十八歲時從軍,素來殺伐果斷……”
“确實,他有名聲在外。”
“什麼名聲?”
“十殿閻羅。”
“嘶……這可叫人聞風喪膽了。”
“但,大理寺和戰場可不一樣,這為官之道、做人之理,就算是閻羅在世也不可逾越啊。”
“說的也是。”
此類碎語閑言數不勝數,衆人紛紛猜測,這樣一人主管大理寺,不知會在朝堂上掀起怎樣腥風血雨…… 不過這皆是後話了。
初秋江南,細雨微涼,水中煙波漸起,湖上畫舫閑遊。
舫中焚香煮茶,傳來琴音袅袅;透過雕花窗格,不時傳來幾聲女子的輕聲交談。
畫舫外,船頭有一船夫,頭戴鬥笠,手持魚竿,魚簍裡已有幾尾活魚,他巋然不動。
不一會兒,從船艙裡走出來三兩少女,其中一人似是丫鬟打扮,另兩人一位身着華緞發配寶珠,另一位白衣玉簪長發如墨,皆是桃李年華。
幾人在船尾站定,腳下船體輕搖,丫鬟有些暈了,“小姐,我、我有點難受……”
白衣女子先看了一眼,轉而和另外那人道:“晴華,她許是暈船了。”
“哎呀,叫你不要出來嘛,快回去歇着吧,這船還有一會才能靠岸呢。”陳晴華頗為嫌棄地看了丫鬟一眼,接着又來挽住素衣女子的胳膊,“好姐姐,莫要擔心她,你且陪我在此說說話吧。”
女子點點頭,“你方才說到那位侯爺……”
提及此人,陳晴華立刻苦了一張臉,“正是他,你聽說過沒有?聖上前不久剛決定為他賜婚,這兩天聖旨便已經下了。”
“不知。”
“哎呀,你一定是沒見到聖旨,都已經送到王府中來了!”
“晴華,你的意思是……”
陳晴華撇嘴道:“你評評理,憑什麼叫我嫁他?父親難道不知道那個趙洵殺人不眨眼,冷血至極,我若是與他成親,豈不是要天天以淚洗面?他真的要為了聯姻,不顧女兒死活嗎?”
白衣女子一時語塞,“不如,你與王爺再說一說?”
陳晴華道:“他心意已決,我哪裡改變得了。好姐姐,你幫幫我吧……”
“我?我怎麼幫,王爺他肯定也不會聽……”
陳晴華笑了笑,附耳過來,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白衣女子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晴華,這……是欺君吧?”
“怎會,你我不說就無人知,若非如此,你還有什麼好辦法嗎?”
…………
這一幕幕畫面生動且清晰,還有一絲熟悉。姜慈恍惚間想到,這一段似乎是她随手翻看的劇本内容。她還記得在這之後不久,白衣女子就被這個陳晴華發現淹死在水中,她倆私語的那個計劃自然沒有機會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