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隻見門内燭火的光晃動了一下,很快有人應聲道:“進來。”
姜慈便不多想,推門進去了。
屋裡的布局很簡單,門口是一張方桌,裡面套間是卧室,中間隔了一道竹簾。此時,門外的風吹進屋内,方桌上燭火躍動了兩下,光線變得有些昏暗。
這會兒,趙洵正坐在桌邊,他和往常一樣,已經洗漱過了,散落的長發上還留有一絲濕氣;但和往常不一樣的是,他此時未着上衣,露出一片精瘦有力的肩膀,以及背上的傷疤,還有一道新鮮的殷紅傷口。
姜慈擡眼一看,未曾料想過是這樣的場面,頓時傻眼,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
那邊趙洵正在處理傷口,本來他傷得就不輕,今日又在馬背上奔波一天,原先的傷口不僅沒好,反倒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趙洵沒回頭看,隻當是常超來了,便道:“來幫我一把,背上的傷我看不見。”
來人沒說話,在門口停頓片刻,接着往這邊走來。趙洵心裡覺得哪裡不對,一邊将藥遞到邊上,來人伸手接過,那手纖細白淨,指尖修長,怎麼看也不能是常超那武将的手。
趙洵一愣,猛地回身看去,吓得姜慈差點沒拿穩藥罐。
姜慈沒好氣道:“大人,您要是嫌這傷好得太快,不如再來一套拳吧,方才這動靜,我瞧那傷又裂了幾分。”
趙洵沒顧上她的埋汰,看了看她手裡的藥,又看了看她,驚道:“你怎麼來了?”
姜慈說:“也沒說我不能來啊。”
趙洵給她說的一頓,心道确實也沒誰攔着。他正想說方才誤會了,要姜慈去換常超來,誰知姜慈說話間已經走到他背後,打開了藥罐。
趙洵避開道:“姑娘,這……”
姜慈壓根不跟他廢話,擡手就上藥,“大人别動,一會兒就好。”
趙洵:“……”
小侯爺雖說常年待軍中,大事不拘小節,不過從小受得也是君子禮儀,骨子裡的風度還是沒變。此時,即便他背對着姜慈,但衣衫半褪,二人共處,怎麼看怎麼都有失禮節。
趙小侯爺心裡别扭得不行,但姜慈卻毫無顧忌,反倒顯得侯爺太過矯情,他心一橫,想,說到底也不過是上藥而已。
于是他便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聽見姜慈在身後吸了一口氣,道:“這是那天在巷子裡傷的嗎?”
趙洵應了一聲。
姜慈說:“那日的事我有點記不清了,不知道你傷得這麼重。”
趙洵倒不覺得有什麼,隻道:“一點皮外傷罷了。”
他一面回答,一面驚訝姜慈上藥十分熟練,手上動作又穩又快,沒一會兒果然就弄好了大半。隻不過等姜慈再拿起繃帶時,趙洵趕緊攔了下來。
“這個我自己來就行,多謝姑娘了。”
姜慈點了點頭,道:“也行,正好我纏繃帶不太好看。”
趙洵聞言,道:“姑娘似乎對此事頗為熟悉?”
姜慈順着話開口道:“以前……”
但這話剛起了一個頭,姜慈卻突然一頓,又停下了。她想說自己以前拍打戲時,有些小傷什麼的是家常便飯,但這話趙洵肯定聽不明白;而在趙洵聽來,不由聯想到她這一身功夫,想必以前練武的時候沒少受傷,自然是要自己處理。
兩人各懷心思,卻是達到微妙統一,這話題便過去了。
趙洵将繃帶纏好,才問道:“姑娘為何事來?”
方才演練了一回,姜慈這次開口沒任何猶豫,直接道:“我的玉簪,可是還在大人這?”
“在。”趙洵聽了,卻不意外,也不多問,隻攬好外衣,将旁邊的一個匣子取出交給姜慈,打開一看,裡面正是那根玉簪,完好無損。
姜慈道:“多謝大人。”
趙洵這會兒轉過身來看她,在明滅的燭火中,他目光深邃,似乎有許多話未問出口。
姜慈心想該來的總歸還是要來的,等了一會兒,趙洵終于開口了。
就在姜慈緊張地捏了捏手裡的匣子,等着發問時,卻聽見趙洵隻是問了一句,“你身體如何?”
什麼?
姜慈一時沒反應過來,問出了心裡話,“你不問我那天的事嗎?”
趙洵反問道:“問你什麼?”
“我的身份,還有刺客那些事,我為什麼認識他們……這些?”
趙洵一點也沒猶豫,答道:“不問。”
“為何?”
“因為你當日說,等你查清一切,自會向我說明。”趙洵看着她,“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