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實的記錄者擦得光亮的眼睛記錄着銀發外國人離去的背影。
二樓的這側走廊一時間變得寂靜,随着太陽往下墜落,橙紅的外衣被大地裹上。記錄者的鏡頭像是鍍了層金,加了柔光濾鏡。來來往往的人在鏡頭裡顯得格外朦胧,模糊了面容。
消失了一天的彼得匆匆從鏡子裡閃過身影,在隔了一面牆再開一扇的玻璃上留下一晃而過的黑影。
“奧德裡安!”
正埋頭沉浸在書籍海洋裡的奧德裡安被一聲驚響,頓時一個激靈,惡狠狠地回頭瞪着彼得:“你最好有合理解釋。”
隻見彼得晃了晃食指,神神秘秘地阖上門,害怕被人聽見,刻意地壓低聲量:“我打聽到了一件事。”
奧德裡安抱臂靠在座椅靠背上,洗耳恭聽這人能扯出什麼東西來。
他的冷淡并不能澆滅彼得想要分享八卦的心情。
彼得:“這個地方,聽說三年前出過一起事故。”
“嗯……你這話的開頭聽起來相當老套。”奧德裡安銳評。
被打斷了開頭,彼得也不氣惱,隻是很無奈地望着他,“聽我說完。”
“你說,我聽着呢。”奧德裡安無辜地眨眼,示意他繼續。
真的?
彼得質疑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奧德裡安朝他笑了笑,“三年前有誰死了,之後呢?”
“你倒也沒必要這樣接。”彼得嚷嚷:“算了,我繼續說,你說的也沒錯。”
“聽說三年前,我聽說的啊!事實真實度不保證的。”彼得解釋。
“你倒是快說。”要不是腿腳不便,就這磨叽的模樣,奧德裡安高低要給他一腳。
彼得:“三年前,這個地方也舉辦過一場和昨天一模一樣的聚會,當時的來人還沒這麼多。”
“事情發生的那一天,就和昨天一樣,夜晚下着大雨,閃電彌漫——午夜在大門外敲門的女人……”
“你在講什麼鬼故事呢。”奧德裡安望着他的眼神仿佛在說我就靜靜看着你編。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不解風情……”彼得剛要醞釀打造出來的凝重氣氛被打破,有些氣急敗壞地看着他,“真實啊,不能因為被害人是女性就覺得是鬼故事!你這是刻闆印象!”
“你好好說就好好說,非得來一點話語來修飾環境,請轉述内容,不要講故事。”奧德裡安冷笑道:“拿我消遣呢。”
彼得後知後覺察覺不對,“你怎麼了?這麼怨氣深重。”
“哪裡,畢竟我隻是個無辜的,被迫聽着你扯了一堆,始終沒有聽見重點的倒黴蛋而已。”奧德裡安說,“所以呢?當時有一個女人闖了進來,這些人幹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了?”
“哦,他們就是袖手旁觀,在人敲門的時候沒有搭理。”彼得狐疑地看着他,猜不出他這比天氣還捉摸不透的情緒,選擇放過自己。
看着對方的傻樣,奧德裡安心裡的沉重徒然一松,對先前亂七八糟的想法釋懷了。他歎了口氣,問道:“那位女士出什麼了?”
“死了。”彼得形容:“聽說是倒在大門口,屍體還保持着敲門的姿勢倒在門上,被人發現時已經硬了。”
奧德裡安不自覺地咬着下唇思考:“死因是什麼?因為雷電雨天的原因嗎?”
“不知道啊,我沒打聽到這事。”彼得想了想才點頭,點頭的動作卡在半途又開始搖頭,“應該沒這麼簡單。”
“真這麼簡單,兇手就不會采取這種手段了。”奧德裡安說,“可惜我不是偵探,不然我也要去把這事調查清楚。”
“這和偵探也沒關系吧。”彼得不理解奧德裡安的這個歪理,到底是什麼給了他錯覺讓他以為隻有偵探才會去探尋真相的啊!明明普通人也會因為好奇而調查……
“你不懂。”
奧德裡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對對方不能懂自己的想法感到遺憾,“你的效率太慢了。”
他肯定道:“如果是我認識的那個孩子過來,他一定會把事件調查得明明白白。”
“你唬我呢。”
彼得突然明白了克裡斯為什麼希望他回國的話了——這人好像被磕壞了腦袋。
時隔一年再相見,彼得發覺自己有些讀不懂這人過分跳躍的想法,偵探這個職業在他眼裡到底成了什麼樣。
“算了。”奧德裡安妥協,随意地擺手:“然後呢?别告訴我你花了一天就打探了這些消息。”
“有人懷疑這起聚會的目的就是為了複仇。”彼得快速眨眼,嘴巴一張一合快速說道:“顯而易見,我們就是那個誤入的倒黴蛋。”
“照你這麼說,兇手還會再犯了。”奧德裡安更擔憂其他事,“就不怕誤殺?”
“殺紅眼了的人已經不在意殺的誰了。”彼得淡淡地補了一句,說這話的一瞬間,他好像又和剛才傻兮兮的模樣分離,帶着幾分冷淡。
“我們……也做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