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灰蒙蒙的一片,奧德裡安想要出門的動作一頓,心裡的警報器瘋狂敲響。
我該去湊這個熱鬧嗎?
奧德裡安在心裡問自己,斥責了一番自己的優柔寡斷。他抿嘴又看了眼出現動靜了的直播間,開直播的人也是相當有毅力,哪怕這樣了還不忘舉着手機,誓要記錄下這一幕與大衆同享。
于是,受到這種膽大影響。奧德裡安打開了門,剛要踏出門——房間裡今天一直受到冷落的投影儀突然自己打開,在黑暗的房間裡亮得出奇,想忽視都難。
“奧德裡安·弗洛雷斯。”
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原本要出去的人又走了回來,關上門坐在床邊,靜靜盯着這個不知道被誰控制了的投影儀。
“你是誰?”他質問道:“你想要幹什麼。”
“我是被派來和你做交易的人。”投影儀那邊傳來的機械音讓這句話充斥着冰冷無情,聽得讓奧德裡安有種自己隻有這一條路可走的感覺。
他被逗笑了:“你看起來很像詐騙犯,這位不知名人士。”
“那我将是成功的詐騙犯。”投影儀投射到牆面上的字開始變動,奧德裡安試圖猜測對面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這種令人笃定的惱火感又是從何而來。
他回想了一下今天一天,會讓他感到生氣的人也隻有晚上在餐桌上碰到的不知名先生——那位指控他家人是個兇惡之徒的人。
想到這,他的目光一沉,心事重重地擡起頭直視着投影儀上伴随聲音同步過來的黑體字:“你又是為了什麼而來?像我證明我的家人是壞人的證據?”
“對也不對。”
“少賣關子。”奧德裡安不吃這套。
他惡狠狠地盯着那故弄玄虛的字體,腦子裡已經聯想到對面的人在說出這話時臉上那個故作神秘,令人讨厭的笑容。
“你好像誤會了,我們不是警察,隻不過是受害者伸張正義——奧德裡安先生,你的心裡早就給出了答案,不然不會坐下來打算聽我的長篇大論。”
奧德裡安額角不自覺冒出冷汗,“你果然是今天那個人。”
“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這種講話是你的特色?”他沒忍住嘴欠了一句,眼裡含着不悅,“告訴了我真相,然後呢?讓我背叛我的家人?!”
“也不需要你這樣做。”
“那我該怎麼做!你說啊!為什麼要告訴我?!”
當水蓄積過滿就會洩露出來,這個話題一直在奧德裡安的敏感神經上仰卧起坐,時間拉得太久,又被同一人再次戳破,一時讓他情緒崩潰。
心裡的正義感在瘋狂報警的少年把臉埋在手心裡,弓着腰低頭,有着一米八的個子在此刻顯得格外渺小,這個長大了的孩子仿佛又回到孩童時代,處在生活困境之中。
隔了很久,投影儀才重新傳來動靜:
“為了合作。”
“你沒必要提防我,我不屬于任何一個官方機構,不會說着讓你一定要把你家人送進監獄裡的話。”
他提出一個橄榄枝,這回,這個冷漠的人找到了下手點:“我可以告訴你她的代号,貝爾摩德,被譽為組織的千面魔女,和組織的boss關系匪淺。”
奧德裡安呆呆地擡起頭,“樂加維林。”
“你認識這個代号的人。”
“以酒名為代号的犯罪恐怖組織……”
奧德裡安邊說着,五官扭曲地擠在一起,下嘴唇被他咬出血,留下深深的印子:“她、她自首的話坐牢要多少年?”
“無期或者死刑?”投影儀那邊的人往高了報:“鑒于她在組織裡的地位不小。”
奧德裡安握緊了拳頭,手上的青筋暴起,臉色蒼白:“合作的話,你背後的組織是想要什麼。”
“我要你加入這個組織。”
投影儀上打出幾個字,很快又接上另一句話,“但現在的你遠遠是不合格的。”
奧德裡安低下頭,任由指甲掐進肉裡,疼痛也無法擾亂他心裡唯一的願望,呼吸間他做下決定,眼神堅毅地盯着前方的字:“合作的話,你又能為我做什麼?”
“你有什麼要求?”
“我想了很久……從我有所猜測起就一直思考,家人和心中的正義該怎麼選……”
提到這,奧德裡安眼角濕潤,緩緩閉上眼,任由眼淚流出:“我果然還是那個自私的人,我無法忽視她對我的好。”
“哪怕你告訴我她是個在犯罪恐怖組織裡的兇惡之徒,可作為那個獲得好處既得利益者,誰都可以對她有怨言,唯獨我不能,因為她是我的家人。”
“所以——我想要問你,問你背後的組織,我想要保下她,希望她能在組織覆滅後還能站在陽光下,你們能做到嗎?!”
投影儀這回停頓了很久,久到奧德裡安感到失望,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當然。”
對面的人給出回應,指引了他方向,“擡起頭,看着窗外的月亮,在月亮照亮黑夜街道的時候,讓她消失。”
奧德裡安黯淡無光的眼睛逐漸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