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柏如常來到學校。

臨近上課前，走進教室的席宸特意挑了柏身後的位置坐下，并踹了一腳柏的凳子。

柏：“……”

他扭過頭看了席宸一眼。

席宸正要說什麼，卻見柏很快又轉回去，根本不願意搭理自己。

席宸于是又踹了一腳。

柏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幹什麼？”

席宸：“周五的對決，沒忘吧。”

柏：“有屁就放。”

席宸：“看你最近狀态不是很好，要想提前認輸的話，我可以考慮放過你。”

柏沖對方比了個中指。

“這麼狂，”席宸有些意外，“前天晚上不是還……”

他想說“前天晚上不是還坐在車裡哭鼻子”，頓了頓，又想到柏或許有某些不肯為外人道的心事，兩人雖不對付，但也沒必要戳人傷口，于是把話頭又收了回來。

柏早已轉了回去。

席宸看了看對方的背影，沉默下來。

*

柏在周三時收到了女王的來電。

電話是姑父代為接聽的，而後又轉告給柏，說：“手術安排在這個月底。”

離月底隻有兩周的時間，女王想要盡快推進這件事，一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二來……雖然姑父沒說，但柏想得出來，女王怕安路易斯家族反悔。

溫斯公爵手裡握着隐秘之匙——女王或許并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但身為帝國掌權者，被如此一場詛咒掣肘，安路易斯家族向王室承諾過的忠誠，或許并不足以打消她對未來的憂慮。

柏聽完電話後在走廊外面站了很久。

*

夜幕漸漸降臨，席宸穿着一身被汗水浸透的運動衣回到宿舍，在走廊外意外看到了靜默而立的柏。

柏保持着剛接完電話的姿态，手裡攥着手機，表情淡漠而隐忍。

席宸腳步頓了一下，皺起眉，想起這幾天對方時常不在線的狀态，主動搭話道：“在這兒站着幹嘛，等我？”

柏吓了一跳，才反應過來這層樓裡還住着另一個人，立刻将臉上的表情收拾幹淨：“你想多了。”

說罷轉身往宿舍走。

席宸伸手攔在他面前：“看你最近狀态好像不太對。”

柏：“關你屁事？”

席宸：“嘴巴能不能放幹淨點？我是說你狀态不行的話，上次約定的對決可以換個時間，以免顯得我趁人之危。”

柏冷笑一聲：“趁人之危？席宸，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席宸眯起眼睛看他：“意思就是這周非得打一架咯。”

柏推開席宸攔在跟前的手臂，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隻有這周了。

月底他就會成為一個Omega，而無論他以往的實力有多強，Omega是沒有辦法在對決場上跟Alpha抗衡的。

他必須打敗席宸。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很快化為一股執念，柏想，他要給未來的自己一個交代。

“就這周。”

柏冷淡地說。轉身走進了宿舍。

*

周五。

這次的對決沒有驚動任何人，席宸吩咐布萊登挑了一個離學校較遠的俱樂部，依舊是卡利卡亞魔法之家，但跟上次不同，這次是私人對決場。

沒有觀衆，沒有解說，現場隻有一個負責保障對決安全的大魔導師裁判。

兩人各自在準備室穿戴好裝備，很快，便站在了對決場上。

對決場依舊是一分為二式，中間有一道隐隐發光的魔法分界線。

按照禮儀，雙方相□□頭示意，裁判宣布對決正式開始。

兩人對各自的水平已有了解，因此對決一開始，誰也沒有輕舉妄動，都亦步亦趨地在自己腳下勾勒陣法。

光與暗對比明顯，陣法抗衡之外，兩人也使出了各自的魔法攻擊。

柏一邊破解對方的陣法，一邊召喚武器“光刃”，“光刃”數量多而淩厲，施展起來如降落的流星，無孔不入地從被撬開的陣法空隙中鑽入，但又在靠近席宸時，又被對方身邊環繞的莫名霧氣消弭。

那霧氣仿佛能吞沒光亮一般，柏一時沒有認出這究竟是什麼術法。

而席宸在抵抗他的同時，也沒有閑着，他腳下的陣法悄無聲息蔓延，在柏不注意的時候，黑色的暗影已經侵入到了柏複雜而精妙的陣法光紋中。

柏掃了一眼，分出更多的魔力注入陣法，驅趕暗影。

兩人勢均力敵，短時間内根本分不出勝負，如此你來我往了一會兒，席宸似乎是覺得這樣的對決沒有意思，忽然輕笑一聲，索性散去周身陣法，将所有力量彙聚于魔法棒頂端，召喚出了黑魔法中最為詭秘莫測的招數：禦魂。

先前環繞在他周身的那層朦胧霧氣聚集起來，在短時間内掀起令人難以置信的磅礴力量——上次他被柏用“神降”劈得躲無可躲，這次，他也要讓柏嘗嘗被逼到極緻的滋味。

黑魔法的壓迫感比白魔法更強，刹那間，鋪天蓋地的黑色陰霧從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圍攏而來，四周的光亮一下子黯淡。

柏看到那陰霧中探出無數條虬結扭動的身形，身形随着魔法能量的加劇而越變越大，最終擰成一個三米多高的人影，這人影手裡握着一把巨大的陰霧凝成的戰斧，居高臨下看着柏。

禦魂。

當柏想起這個駭人魔法的名稱時，那柄氣勢磅礴的戰斧已朝他頭上轟轟落下。

柏不得不同樣放棄陣法，在身前召喚出一個光流湧動的護盾，那護盾宛如一個流光溢彩的彈殼，将他團團保護起來。

但在戰斧襲上護盾的一刹那，護盾的光芒瞬間黯淡，似乎完全撐不住，立刻就要潰散。

柏出奇冷靜地再次召喚出一個新護盾。

席宸的進攻固然駭人，但柏每次都會在護盾碎裂前夕迅速召喚一個，以數量取代力量，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隻要席宸願意這樣打下去，柏無甚所謂地想，他可以一直防禦——反正禦魂的消耗要比光盾大得多。

而席宸對此暗暗心驚，如此頻繁的召喚護盾已屬不易，況且柏的護盾每次都能消解掉他的進攻。

戰斧猛烈地砍了幾次毫無效果後，席宸放棄了這種簡單粗暴的打法，他将那些陰霧重新凝結起來，召喚出了一個狀如死神一般、黑袍飄動、體态駭人、面容完全隐匿在兜帽下的龐大詭異物種。

攝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