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為方便行程,兩人昨晚在學校留宿,吃完早飯直接從學校出發,趕到了阿斯加爾醫療中心。
一番檢查,主治醫生不久拿着病例過來,神色難得放松了一些:“恢複得比預想快很多,腺體發育也達到了Omega的正常狀态,後續可以嘗試使用普通抑制劑……但還是要多觀察,有情況及時就醫。”
柏松了一口氣,看看席宸,席宸也明顯放松了些。
醫生給他配置了一些普通Omega常用的抑制劑,又開了一些輔助藥物,交代了些注意事項,兩人從醫院走出來。
天氣很晴,柏難得感到輕快,問席宸要不要去附近吃個飯。
席宸猶豫了一會兒:“我要到克拉卡帕宮一趟。”
柏愣了一下,意識到對方可能有事務要處理:“哦,那我自己先回去……”
席宸抓住他,似乎依舊在猶豫,片刻後道:“也不是什麼工作,隻是……跟我姨母吃頓午飯,你要不要一起?”
柏有些愕然:“我?”
跟女王用餐?會不會……太突然了?
況且他連禮服也沒準備。
正想拒絕,卻聽席宸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柏:“……”
柏愣了半晌,片刻後匪夷所思:“你怎麼不早說?”
席宸笑笑:“有什麼好說的,以前都是得空陪姨母吃頓飯罷了,走流程一樣,過起來也沒太大意思。”
他對自己生日的期望很少,因為從八歲後就再沒好好過過,童年的回憶到現在隻是一把把刀子,席宸并不願意用任何隆重或者盛大的儀式來補償或安慰自己。
沒必要。
即便他在跟柏說出“今天是我的生日”這句話時,心底依舊不可避免地冒出了一絲小小的妄念。
柏看了他很久,點頭答應:“我跟你一起。”
*
克拉卡帕宮。
柏上次與女王的私人會面還是剛剛得知聯姻消息的時候,跟外公一起。
當時可以說是不歡而散,柏兀自離席,臨走前甚至沒有跟女王告别,但因為他最終還是答應了聯姻,女王對他的态度稱得上寬宥。
如今再次觐見,因為席宸并未提前告知,女王聽聞消息後甚至有些詫異,但很快着人安排了宴席,并擱置了正在處理的公務,親自來接見他。
柏遵照王室禮儀向女王見禮,女王一反往常的嚴肅,眉眼中甚至帶了些許笑意:“不用多禮,你是阿宸的家人,克拉卡帕宮日後也是你的住處,以後多來走走。”
說着睨了席宸一眼:“柏過來也不早說?至少讓人提前準備餐宴。”
席宸平日裡被女王罵慣了,四周又沒有旁人,語氣便放肆了些:“家宴而已,柏都不介意,再說我一個人過來,難道就不給我備吃的了?”
“頂嘴的本事見長。”女王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柏,“聽說上午你們去了醫院,如何,身體恢複的怎麼樣?”
柏點點頭:“謝陛下關懷,恢複得很好。”
他身上那枚隐性标記是女王的手筆,女王心知肚明柏為此付出過什麼樣的代價,但王權之下沒有情理可言,如此淡淡關切一句,已算作歉疚。
柏既然跟着席宸來見了女王,先前那些委屈與龃龉,便都就此翻篇。
三人寒暄片刻,王宮内的侍從已将酒水餐點端了上來,女王坐在主位,身為長輩,與柏之間的話題無外乎詢問課業、生活,間或問了幾句溫斯公爵的近況,淡淡道:
“現如今帝國看似太平,實則暗潮洶湧,魔法武器的事我就不多說了,席宸帶你了解過,王室可堪信賴的人不多,安路易斯家族雖為肱骨,旁系也不堪大用,唯你外公是帝國多年的倚仗……”
柏颔首回應:“外公當年得先皇陛下眷顧提拔,捍衛王室是應該的。”
安路易斯家族如今以溫斯公爵為首,看似隻有柏和伊麗莎白兩個孩子,實則旁系衆多——但溫斯公爵年少時,曾在族中飽受排擠,以緻于被算計的差點連繼承權都不保。
若非路德皇帝當年賞識提拔,年輕性烈的少年死在一衆争名奪利的親族手中也未可知。
所以溫斯公爵掌權後,對親族衆人始終保持着一種不冷不熱的态度,家族旁系雖也頂着安路易斯的姓氏,聲名與處境在帝國卻并不好。
女王繼續對柏道:“日後你為席宸誕下子嗣,遵照皇家律法,Alpha長子繼儲,其他子嗣若想冠以安路易斯的姓氏,可以繼承你外公的爵位,也算對你和你外公些許補償。”
柏手中的刀叉在盤子裡滑了一下。
他看向女王,女王自然是好意——允諾塔利亞家族的血脈繼承安路易斯姓氏,可以說是王室給予的莫大殊榮。
但……柏想,他難道還要給席宸生不止一個孩子?
至今為止,“生孩子”這種事在他心中都還是一個邁不過去的坎,柏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暫時還不需要面對這些,況且席宸也從來沒提過。
他怔了半晌,實在沒能說出那句“謝陛下恩典”。
席宸看了眼柏的臉色,開口把話題截下來:“這都是後話,姨母,小柏第一次跟我來見您,您都不備份見面禮,就這麼空口許些料不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