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在晚八點後準時收到了席宸的來電。

“所以你當初跟我提這麼個要求，就是為了今天能在網上曬出來，給帝國上下的民衆們看樂子？”

電話裡席宸的聲音略顯輕挑，帶着點調笑般的質問。

柏：“哪有……爆自家八卦這種事還是跟殿下學的。”

席宸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在跟柏通話前已經從路易那裡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柏的處理手段可圈可點，席宸稍一思索便知道柏為什麼要放那張照片，根本用不着柏的解釋。

他也并不在意網上對他的議論。

席宸語氣略沉了沉，問起正事：“我姨母叫你去談了什麼？”

那些三流小報的文章、绯聞……柏能看得出是挑撥，席宸隻會更加敏感，可對方使的是陽謀，賭的就是柏跟席宸本有裂隙。

席宸對此事并無把握。

他也能猜到姨母大概率會對柏許利、拉攏……可與柏相處這麼久，席宸隐約清楚柏并不會為這些心動。

他忍不住擔心。

柏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跳過女王與他的諸多剖白，低聲說：“女王問我有沒有喜歡你。”

席宸：“？……什麼？”

此刻席宸正站在軍區宿舍空曠的走廊外，夜風凜冽，已有了些許入秋的寒氣，四周是肅穆冷硬的軍區建築，夜風在建築中穿梭，發出怪異的音調……席宸以為自己聽錯了。

柏：“你是不是怕我被那些言論挑唆，怕我一直無法釋懷先前的罅隙，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掙紮和恨你？”

席宸：“不……不是，我……”

夜風疏忽小了下來，電話兩邊都變得靜谧，席宸聽到柏沉默的呼吸，他心底突然慌了一瞬，脫口而出道：“你……怎麼答她？”

柏：“我說喜歡。”

席宸有些茫然，攥着電話的指尖緊了緊，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其實準備好了詞彙，想哄哄柏。

柏：“一些蠅營狗苟的挑唆計倆，我又不是傻子，答應了你的婚事，難道還要跟其他人站一起，毀棄安路易斯的聲名？”

席宸沒聽進去，隻忍不住确認道：“你……你說喜歡？”

柏：“嗯。”

席宸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

有一瞬間，他想，可能是姨母這樣問出來，柏出于禮節，才做了肯定的答複。

這個想法讓他下意識錯開話題，席宸問：“你們還說了什麼？”

柏：“女王給了我一些東西，一些文書啊、協議什麼的，怕你将來欺負我，所以承諾了一些好處。”

席宸：“我怎麼會欺負你……”

柏笑了笑。

他自然不會将離婚協議的事情說出來，想來女王也不會。

柏：“對了，有件事我覺得需要安排一下。”

席宸：“什麼事？”

柏：“我想跟你拍一張照片。”

*

時間步入九月底。

王室在九月最後一天，發布了皇家使團将前往軍區舉行慰問活動的通告，時間定在十月上旬。

一反慣例的行程安排果然引起了些許議論，但由于此事跟絕大部分民衆沒有關系，媒體雖有揣測，也并未得到太多關注。

倒是席宸在電話裡跟柏埋怨起來：“我姨母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猝不及防的，這活動有什麼必要？我還得接待他們……”

使團慰問的第一站不出意外定在席宸所在軍區，作為身份特殊的王儲，席宸必然要參與使團的接待工作，還要配合媒體擺拍一些照片，相當于在他日常訓練之餘又安排了一項公務。

柏一邊接電話，一邊在書桌前勾畫自己此次行程要帶的行李，嘴上安慰：“你覺得沒意思，将士們卻能趁此休息兩天，使團還會組織彙演、分發慰問品，多少軍區将士都巴不得呢。”

席宸：“彙演能演出個什麼，一些老掉牙的歌舞劇。”

柏：“那是因為你平日裡看膩了，東共和國有一句古話，何不食肉糜。”

席宸：“我倒甯願是魔法對決表演。”

柏：“對，最好表演完再聽您數落一通，說打得是什麼玩意兒。”

席宸魔法進境迅速，水平已在絕大多數人之上，很難有誰的魔法能入他眼。

席宸忍不住道：“你怎麼老替使團說話？”

柏揉起眉心：“行行好吧，殿下……人家使團也不容易，行程規劃都商量了好幾天，生怕您不滿意。”

席宸皺眉：“你怎麼知道？那群禮官拉你過去讨論了？”

“呃……”柏微微一頓，急中生智，“是，畢竟想要了解你的喜好嘛。”

“就知道這群人麻煩。”

席宸啧了一聲，絲毫沒往柏加入使團的方向想——柏還要上課，王室公務怎麼也不會落到他身上，再說女王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做這種安排。

……

柏挂了電話，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在行李清單中又寫了一個相機，然後叫來家仆。

他将清單交給對方：“兩天後出發，行李先按這個準備。”

頓了頓，又道：“對了，能不能幫我找個……烘焙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