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師：“……”

聖師：“你這德行跟你父親是一點都比不了。”

席宸無謂笑起來：“是啊，什麼東共和國的儒雅氣質，我父親也從沒來得及教我……您别啰嗦了，我用這麼精貴的法器求您，這幻景有時間限制吧？”

聖師無奈，一副不跟小孩子計較的表情，忽然伸出一隻手，穿過幻景，從席宸手上将桃木匣拿了過去。

她盯着木匣裡的東西看了半晌，将一隻蠕動的蟲子從木匣中拿出，那蟲子立刻瘋狂扭動起來，似乎要往她皮膚裡鑽，聖師指尖一挑，一束藍色的火焰從她掌心躍出，頃刻将那隻蟲子灼燒掉。

“的确是惡蠱。”聖師說，“蠱中有脈紋般的血迹，沒猜錯的話，該是南方部落衍生出的蠱術變種‘連坐’。”

席宸：“連坐？”

聖師：“嗯，東共和國的叫法，源自古代的一種刑罰，南方部落以前混戰的軍閥們用到人質身上，能化死人質的所有血親……不過這種蠱解起來也方便，除了我手中的真火，白魔法中的‘聖杯’也能淨化，是以雖險惡，也沒掀起過什麼氣候。”

席宸蹙了蹙眉：“果然是南方部落的東西。”

聖師：“惡蠱早年間就被魔法師們聯手剿滅過，如今幾乎已絕迹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你們西魔法帝國？”

席宸低了低眉：“難說，我會派人細查。”

聖師便不多問，而此刻，幻景的顔色已經有些淡了。

顔色變淡意味着幻景即将消失，聖師忽又出聲：“我一直以為殿下會來追問我從前的問題，結果你來問這些随便查查就能解決的小玩意兒，怎麼，是為了證明自己已不被過往所困了嗎？”

席宸反駁：“圖個方便而已，這信紙留着也沒用，我自己的事，有什麼必要向你證明……”

聖師：“哦……留着也沒用？”

當初要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席宸：“我想知道的您也從不願意告訴我。”

聖師忽又正色起來：“往者不谏。你父親正是因為清楚這點，才從不願你去追問他為你做過什麼。”

席宸排斥這副說辭，輕嗤道：“聽不懂你們東共和國這些晦澀的道理……還有兩封信紙，您老活久點，别将來有事找不到您。”

聖師：“……”

聖師：“你這德行實在不如你父親！”

席宸又笑起來，似乎很樂意被這樣數落。

幻景顔色正在持續變淡，他與聖師作别，待幻景完全消失後，将剩了兩卷信紙的鐵盒重又塞回去，離開了這間屋子。

*

餐廳。

柏看了眼表，從座位上起身，決定去找席宸。

出門的瞬間卻跟迎面走來的席宸撞了個滿懷。

席宸一把攬住他：“去哪兒？不是說要等我用餐嗎？”

柏：“……”

周圍一衆仆從侍衛，柏有些尴尬地将對方推開：“你……怎麼現在才來。”

“讓你久等了，”席宸笑着賠不是，拉柏在餐桌前坐下，“剛看了約書亞的口供，有些事情也正要跟你談談——約書亞那小子說他是貝爾福德·伯頓的養子，不是親生孩子。”

“養、養子！？”柏大吃一驚。

“沒想到吧，他還說自己留在戰場是為了犧牲自己救這位養父。”

“……”柏匪夷所思。

“我也不大信……”席宸一邊接過柏為他備好的粥，一邊将方才看過的口供跟柏細細說了一遍，“那條倉庫底下的密道也有些問題，依據當時的情況看，我傾向于他們其實另有計劃，隻是臨陣被打亂了，貝爾福德·伯頓不得不在約書亞掩護下，将密道用作逃生。”

“怎麼說？”

“貝爾福德·伯頓當時以為我死定了，所以才發動的政變，他絕想不到我能回來，這對他而言是始料不及的變數。但在沒有這個變數之前，你覺得他會全然相信自己一定能攻下克拉卡帕宮嗎？”

柏思索了一會兒：“不太可能，他會忌憚我外公。”

否則也沒必要拿柏做威脅。

隻是以貝爾福德·伯頓的性子，即便鉗制了柏，也大概率不會完全相信溫斯公爵會對王室真的視而不顧。

席宸：“我想，他大概率會做兩手準備，一是你外公為你背叛王室，叛軍順利攻下克拉卡帕宮，這是他最想看到的結果；其次，萬一溫斯公爵出手，政變有可能失敗，貝爾福德·伯頓不會不做應對的準備……”

頓了頓，席宸道：“這兩種結果有哪個需要準備一條逃生密道的嗎？”

柏蹙了下眉，瞬間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同為世家貴族，外公即便趕來為王室救場，也不可能同時撼動首相、庫珀、霍爾多特這麼多勢力，更不可能将他們趕盡殺絕，貝爾福德·伯頓隻要沒想到席宸能回來，他絕不可能做任何逃跑的準備，而是要想盡辦法跟安路易斯世家斡旋。

那密道很可能并不是為了逃生用。

但如果不是為了逃生……

柏心底升起些微不祥的預感：“他要對付安路易斯家族……那密道難不成是為了對付我外公？”

“不好确定，事情還在查，但你抽空跟你外公提個醒……”席宸注意到柏有些不安的表情，寬慰道，“也别太擔心，叛軍都清剿了，就算貝爾福德·伯頓真有什麼圖謀，如今也成不了氣候，通緝令已經下了，他逃不了多久。”

柏點頭，稍稍放松下來，兩人又聊了些别的話題。

很快用完餐，席宸起身又要走，并囑咐柏早些休息。

被柏一把拉住：“那你呢？”

席宸：“有些事要……”

柏：“要處理的事多得很，幾天都沒合眼，今晚又不準備睡了？”

席宸：“沒有，隻是稍晚……”

“昨天也是這麼說的，”柏起身攔住對方，“叛軍已經抓了，一時半會兒又審不完，有什麼事值得殿下熬夜上心？”

“内閣事務停了幾天，首相位置空缺，議員們總要見……”

“讓他們明天見。”

柏鮮少用如此強勢的語氣跟席宸說話，但席宸幾天前才耗盡魔法地撿回一條命，轉頭就帶着親衛跟叛軍作戰，現在又不眠不休地處理事務，Alpha恢複能力再強，也沒有這麼熬的。

柏表達不滿：“内閣這幾天也沒見有什麼影響，議員們一個接一個地排着隊來向你表忠心，要見到什麼時候？這些人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不如讓他們把背好的稿子直接呈上來，還免得在你跟前聲情并茂地表演。”

席宸忍不住笑了：“以前怎麼沒見你說話這麼刻薄。”

柏觑着對方說笑但不為所動的表情，改變策略：“處理事務也先養好精神，殿下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了……”

席宸：“小柏。”

柏：“我陪你一晚，給你安撫。”

席宸：“……”

他沉默地看了柏幾秒，突然之間覺得柏說的有道理。

議員有什麼好挨個見的。

各自上函述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