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你在做什麼?”
陳召喚出防護結界,替勞森當下了那記要命的神降。
他施展空間轉移魔法迅速抵達勞森身邊,将這位匍匐在地的老管家從地上扶起來,擡頭看向柏。
柏站在二樓的回廊,神情厭倦又冷淡,在看到陳出現後,忍不住微微蹙了下眉頭。
陳看到柏身邊還站着一個像是被眼前景象驚呆了的衛官,他不認識那人,但猜測是溫斯莊園的侍衛。
“你瘋了?”陳扶起勞森,檢查确認對方沒有什麼要命的傷勢,又向柏望過去,“你……”
話沒說話,柏又一記神降向他劈了過來。
“……”
他抓着勞森往後急躲,堪堪避開柏的攻擊,勞森在他身邊猛地咳出一口鮮血,抓住他的袖子:“少爺他……不太對勁。”
“我看出來了。”
陳在周身再次圈起防護結界,與柏四目相對。
但柏一擊之後并沒有再持續攻擊,而是站在原地,用手捂住了頭,表情十分痛苦的樣子。
他身邊站着的那個侍衛似乎想去扶他,但被柏一記魔法掃出去:“滾!”
“轟隆”一聲,約翰被猝不及防的白魔法貫擊在牆上,裝潢精緻的吊燈和壁畫稀裡糊塗砸下來,砸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約翰許久才從地上爬起,看着十幾步開外六親不認的柏,也懵了——
他剛剛與勞森交手,還沒過兩招,柏突然出現……約翰其實有些心虛,勞森畢竟是溫斯莊園的管家,卻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狀況,柏已經一言不發對勞森動了手。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柏身上,柏捂着頭,臉色慘白,心底殘存的意識跟魔鬼掙紮:
「殺了他,殺了他們!」魔鬼的聲音不斷在他腦海裡叫嚣,「他們已經看出來了!他們覺得你有問題,快殺了他們!」
柏頭痛得想吐,他本就懷孕,疊加諸多不适的症狀,忽然腳步一軟,膝蓋“咚”的一聲砸到地上,扶着回廊裡的欄杆幹嘔了起來。
“少爺!”
“柏?”
陳放下勞森,立刻召喚空間轉移魔法到柏的身邊,扶住柏:“你怎麼回事?”
他聽席宸說過柏最近有些異常,但這段時間沒也怎麼跟柏相處,陳隻從周圍人的口中了解到,柏因為無法接受親人去世的打擊,情緒狀态不對。
可眼下的狀況,怎麼可能隻是情緒問題?
再怎麼悲傷過度,柏也不會對身邊最親近的人下殺手。
陳懷疑柏中了魔咒,可他修習的是黑魔法,無法像黑白魔法兼修的席宸那樣,為柏施放聖杯……
這時,柏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陳叔……”
“柏?”
柏語氣艱難,扯着陳的衣服半晌,卻沒能說出話來。
但因為這一番揪扯的動作,陳揣在兜裡沒來得及放好的隐秘之匙,意外被抖了出來。
“當啷”一聲,這枚古樸又有着緻命吸引力的鑰匙掉在地上。
陳和柏同時往下看了一眼。
陳:“……”
柏蹙了下眉,潛伏在他意識中的魔鬼不自覺被這枚鑰匙吸引,它忽然嘶吼道;
「這是什麼東西?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為什麼不早說!?」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
柏被這陣劇烈的嘶吼吵得又要吐出來——他的記憶并非全部被魔鬼掌控,魔鬼影響的隻是他最深的執念以及當下的情緒,而隐秘之匙對柏來說并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不過是一件好用的器物。
所以直到現在,魔鬼才從柏的記憶中扒出這件東西的用途。
它大喜過望:
「太好了,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東西到任何地方!」
「沒人能發現我們的蹤迹!」
「快把它撿起……」
陳率先撿起了鑰匙。
「……」
魔鬼語氣停頓,片刻後生出極大的憤怒:
「殺了他!」
「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搶我們的東西,殺了他!」
柏腦袋痛得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向陳揮出一道魔法。
陳連忙閃避開,手裡握着隐秘之匙,不得不向柏解釋:“你聽我說,柏,我不是……”
“把鑰匙還我!”
柏在魔鬼操縱下向陳嘶吼,接連甩出幾道魔法。
陳不得不一退再退。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話……”陳簡直有些沒辦法,一邊躲閃一邊解釋,“席宸怕你離開,才讓我來取這個東西!你沒事跟他鬧什麼分手,你們能不能……”
柏忽然對他念了一道死咒。
陳一哆嗦,吓得連忙往後打了個滾,起身看向柏:“你……”
世間所有咒言魔法都遵循“念定随成”法則——隻有當心裡真的産生這個意念時,念出的咒文才會生效。
柏是真的想殺了他。
陳一瞬間冷靜下來,想起柏剛剛的種種異常,沉聲問道:“柏,你還能分得出我是誰嗎?”
柏再次捂住頭,在接連消耗魔力後,踉跄了幾步,一時沒有回應。
陳保持着跟柏之間的距離,看了眼除自己跟柏之外的兩人……沒有一個白魔法師。
黑魔法中有什麼是可以探查人體内魔咒的?
混沌?迷令?照……等等,照魂!
陳眉心微跳了下——黑魔法中的照魂在千百年前曾被視為邪術,這種本意用來捆縛靈魂、對靈魂進行審判的高階術法,總在不經意間捕獲到某些異常的靈界生物,被視為不可控的禁術。
而因他最近在幫席宸調查魔鬼的蹤迹,翻閱到那個邪惡聖法師約撒的資料時,資料中提到約撒曾試圖用照魂束縛魔鬼。
而當年路德皇帝将魔鬼殘魂束縛在自己屍身時,用的也是照魂。
陳看着與以往大不相同的柏,心底忽然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測:柏會不會被魔鬼附身了?
行事詭異、性格驟變,甚至于要對他和勞森下死手……真正的柏怎麼可能會做這些?
那讓席宸惴惴不安的魔鬼殘魂,難道這麼長時間來,都附在柏身上?
這個想法讓陳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