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同李知縣、夏提刑一道迎了新巡按,免不了又送出些“薄禮”,吃喝到二更天,才爛醉回府。
玳安兒下馬栓穩了車,沖門房叫了聲“爹回了”,不成想出來迎接的人,竟是應伯爵。
“應二爹有事明兒再來吧。”玳安兒半蹲下,讓應伯爵把西門慶放在他背上駝着,“這會子爹睜不開眼了。”
徐應悟等了一晚上,窩了一肚子火,可這貨喝斷片兒了,說也說不得,罵也聽不見,氣得夠嗆。
他正要問是哪幫人撺掇着喝成這樣,平安兒從裡頭迎出來:“送五娘房裡。”玳安兒停下腳步,把西門慶朝上颠了颠,埋頭要往裡走。
“送書房!”徐應悟攔在玳安兒身前:“都睜不開眼了,還送去作甚?”
“五娘”就是那毒殺了自家漢子、偷摸改嫁西門慶作第五房姨太的潘金蓮。徐應悟聽見“送五娘房裡”,立時警醒。
西門慶的命就斷送在她手上,書裡寫道,那日西門慶在外面已經跟兩個姘頭搞過,又喝得爛醉,晚上回家到潘金蓮房裡,被她各種挑逗,怎麼也硬不起來,這瘋娘們就把那壯陽的胡僧藥給西門慶喂下去三顆,終于使他支愣起來。然後她坐上去吃自助,直到西門慶脫陽昏厥,沒兩日就死了。
潘金蓮這一套騷操作如此駕輕就熟,顯然不是頭一回,可見平日沒少在西門慶醉後擺弄他。哪能慣她這臭毛病!徐應悟推着玳安兒轉個身,引着他往書房走。
“诶,應二叔!”平安兒在後頭緊着追,“五娘使春梅姐來問幾回了,叫人幹等着不好吧……”
“怎的?你吃了她的,還是沾了她的?”徐應悟回頭沒好氣道,“你跟五房裡這般要好,你爹知道嗎?這深更半夜的,不趕緊把你爹帶屋裡頭,隻在外頭亂竄,熱身子着了風,可害頭疼病!”
平安兒被堵得張口結舌,玳安兒也巴不得趕緊背到近點兒的地方放下,就這麼真的送到書房裡間大床上了。
玳安兒推平安兒道:“還不給爹送碗醒酒湯來?”
醒酒湯裡頭都是些未經藥物試驗的草藥,喝那玩意兒對腎不好。徐應悟叉腰叫住他們:“醒酒湯那味兒,不得給你爹灌吐了?倒壺清茶來,我喂。”
平安兒一腦門子問号,玳安兒沖他使個眼色,兩人推搡着出去了。
不多時平安兒拎了壺茶進來,朝桌上一擱,怪笑着說:“有勞應二叔了。”
醉酒的人仰卧很危險,萬一嘔吐物嗆住口鼻,夜裡搶救不及。徐應悟正摟着西門慶給他翻成側身,沒顧上答應。
平安兒咧着嘴跑出去,玳安兒在廊下抱着臂問:“我說吧,這花子屁股癢了,把書童兒支出去,他來頂替呢!”
兩人勾肩搭背,捂嘴笑着走了。
徐應悟給西門慶灌下半壺茶水,幫他除了外衣,安頓好了準備回家。可他到外間、院裡找了一圈,那兩個小厮竟都不見人影,大半夜的,也不好大聲吆喝着叫人來陪,他隻得又回到西門慶房裡,四下找能睡的地方。牆邊櫥子裡果然有一卷鋪蓋,想是平時下人守夜睡的。他在床前踏腳闆上展開鋪蓋,合衣躺下了。
睡到半夜,徐應悟突然被人踢了一腳,猛地驚醒。
“夜壺。”西門慶含混嘟囔了一聲。徐應悟懵懵懂懂在黑暗中尋摸了一陣,從床尾地上找到夜壺放在床前。
一陣腥臊揚着熱氣直沖天靈,把徐應悟熏得直往後躲。诶?怎麼聲音不大對?徐應悟定睛一看,這傻逼根本沒對準,一泡尿全澆在他剛睡的鋪蓋上了。
“呃!操你媽西門慶!”徐應悟一拳怼在他胸口,西門慶“嘿嘿”笑着又躺下了。
“滾滾滾!往裡頭去!”徐應悟把鋪蓋拖到他聞不到的遠處,回床上推西門慶。兩人并排躺在六尺寬的大床上,倒也不擁擠。
徐應悟剛覺得身子輕飄飄就要進入周公之境,忽然腰上重重壓過來一個東西。是西門慶的大腿。他正把腿往下掰,脖子上又摟過來一條手臂,西門慶半個人都趴在他身上了。
“走開!”徐應悟推他不動,扭着身子往旁邊竄。西門慶好像醒來些許,睜開眼抱着他頭叫:“應二哥!”
徐應悟掙紮着,見西門慶漆黑的眼眸在靜夜裡閃着光,笑眯眯望着他,一臉純真的興奮:“應二哥,你娘答應了?趕明兒你也同我娘說說,叫我也上你家睡一宿!”
哦,原來這倆缺德鬼是發小啊!徐應悟恍然松了勁,怪不得呢。西門慶好像醉糊塗了,像三歲孩童一樣直往徐應悟身上賴。
徐應悟隻好哄他:“啊行,明兒去我家睡。你趕緊閉上眼睛閉上嘴……”
“那你接着講啊,應二哥!”西門慶抱着他腰搖晃,“小青對許官人暗生情愫,然後呢?”
“啊?”這下徐應悟睡不着了。應伯爵這個不講究的玩意兒,講的什麼破故事?!聽這走向,是要搞3p啊!這怎麼行?西門慶從小聽這種故事,長大了能不渣嗎?
徐應悟翻個白眼,耐着性子,硬給它掰回1V1:“小青見許官人同白娘子恩愛非常,不禁羨慕,心裡對男女之情生出向往來,誤會了自己的心意,便去向許官人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