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應悟到此時才聽明白,這兩人從前有過怎樣的恩怨糾葛,一時心痛無語,隻撫摩着他後背:“我知道,慶哥兒,那時你還小,我不怪你……”
“你不怪我?說得倒動聽!你不怪我你拼了命地作害我?這些年你打我這兒借的、賺的,加起來都有多少了,你算過沒有?這一筆一筆的銀子,都倒騰到哪兒去了?一晚上能在男婊子身上花幾十兩,到頭來家裡孩子過冬的棉衣都沒錢置辦?但凡在我這兒劃拉去三瓜兩棗,立刻就拿去揮霍一空,丁點兒不為自家打算。你哪是圖錢,分明是變着法兒敗壞我!盼我早日得了報應、叫閻王使判官捉了我去才好!”
怪不得書裡應伯爵明明騙了西門慶那麼多錢,最後竟是窮死的。這缺德玩意兒純粹是為了替爹娘報仇,存心禍害西門慶,連帶着自己也不好好活了。
徐應悟百口莫辯,對着他一雙淚眼慌得抓耳撓腮。
“害我便害我罷,我也不是甚麼道義君子,也不冤枉。我原不懂,你既恨我,又為何作那般鐘情姿态?如今我才算看明白了,你光騙錢還不解恨,倒要連人也一同騙了。把我抛得高高兒的,再跌下來,叫我摔得五内俱裂,生生……唔……”
徐應悟被逼急了别無他法,隻好強吻上去堵了他嘴。
他無甚經驗,便學着上回西門慶親他時那樣,用舌尖撬開對方齒縫,勾舔着進犯。舌頭才探進口裡,就被西門慶雙唇含住,餘下的便再由不得他。徐應悟感到身體和腦子裡洶湧的沖動都已無法控制,便知大勢已去,諸般清醒克制,全毀在這冤家手上了。
徐應悟陶陶然忘記吻他的初衷,隻顧與他唇舌糾纏、分享甜唾,直到兩人都快要窒息,才舍得放開。
“慶哥兒可冤枉死我了。我哪舍得恨你?說這些話戳我心窩,倒不如一刀捅了我算了!”徐應悟禁不住鼻酸眼熱,喉頭發緊變了聲調。
兩人深深對視,西門慶水盈盈的眸子顫抖着,像在認真審視他有幾分真假:“那你跑甚麼?為何死活不肯見我?”
到這份兒上,徐應悟已無力逞強,便把臉皮朝地上一摔,以手遮眼道:“我當你是邀我一道兒與那銀姐兒辦事哩!我當你要……把我當小倌兒嫖!”
西門慶聞言“撲哧”一聲笑出個鼻涕泡兒:“怪行貨子髒心賊!我就一根家夥,如何嫖你兩個?”
徐應悟見他終于開顔笑了,也稍稍放下心來,雙手捧住他臉蛋揉捏。
西門慶擋開他手,撒嬌似的梗脖兒道:“我餓了,身上也刺撓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