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徐應悟腦中炸響一雷。我操你媽,應伯爵!
這璟哥兒,當是應伯爵在外頭包的男粉頭!卧槽應伯爵你好惡心,你兄弟對你那麼好,明知你懷揣歹意,還待你這般寬容親厚,對你有求必應、百依百順,可你他媽竟然想上人家?!還在外邊兒找了個替身,滿足自己扭曲的□□!
徐應悟震驚之餘大為光火,咬牙暗罵了半天,忽又想起如今他就是應伯爵!應伯爵幹的這些龌龊事,如今全安在他自己頭上。
璟哥兒見他滿面怒容、手撐着桌子一言不發,以為他是因看到自己頸子上繞的絲帶而生氣,心裡又升起絲縷無謂的希冀來。
“應二哥勿怪。我手上哪得幾錢力氣,割得不深……”璟哥兒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徐應悟卻又吃了一驚。
他才瞧見璟哥兒脖子上那圈白帶子,不說還當是與衣衫搭配的飾物,原來竟是為遮掩自戕落下的傷!
自打徐應悟穿進來,便有兩個多月沒再來此處光顧,看樣子這人對應伯爵用情頗深,被情郎“抛棄”後,竟傷到不想活了。
徐應悟一向對戀愛腦的傻子無甚好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杵在原地搖頭歎氣。
璟哥兒見他還不過來,便起身走到他面前,主動貼上去摟住他腰,展顔笑道:“應二哥放心,我再不做那傻事了。”言罷垂下眼睑,偏頭遞上雙唇。
徐應悟慌忙撐直雙臂将他推開:“誤會了,我不是來……從前的事,權當是我騙了你,對不住了。往後我再不來了。”
璟哥兒頗為疑惑,抖動雙瞳盯着徐應悟看了良久。忽然,他如同開悟一般,花容枯萎,卸下雙肩頹然落淚道:“人說你拐了他的娈寵去,還把自家老婆打發了?終究是我不合你意,在我這兒千難萬難,換了個人,便全不是個事兒了?”
這番話信息量可太大了,徐應悟正努力分析,應伯爵與這小倌到哪一步了、答應了人家什麼事兒,璟哥兒忽又來了脾氣,恨恨罵道:“那小蠻子有甚麼好?他睡過的人,有他身上的味兒不成?”
徐應悟被接連的“猛料”砸得一愣一愣的,正愕然不知所措,卻聽外邊兒喧嘩聲起,似乎有人要闖進來,被館中人攔住,兩相僵持不下。
他正想借機開溜,剛摸到門兒,就聽外頭傳來那個無比熟悉的、嚣張又輕慢的聲音:“你隻管叫他開門,驚擾了哪位貴客,我來擔着。”
徐應悟咬牙扼腕,玳安兒這小子嘴可真快,多大會兒工夫,竟把西門慶帶這兒來了!西門慶若見着這小倌樣貌、知道應伯爵這些年一直對他存着這種髒心思,徐應悟的臉往哪擱?因此趕忙插上門闩,璟哥兒剛張開嘴,徐應悟立刻撲上去給他死死捂住。
“别作聲,求你。”徐應悟壓低聲音在他耳邊懇求道。
璟哥兒眼裡湧出豆大的淚珠,徐應悟對着這雙别無二緻的勾魂美目,屏息心如鼓擂。
“應二哥。”西門慶的聲音已近在咫尺,隻隔着一扇薄門,“怎的自個兒出來快活?不叫上兄弟一道兒?”
徐應悟狼狽不堪,恨不得當即化作一縷青煙從世上消失。焦頭爛額之時,他忽又想到,這冤家既已知道他在裡面,他還硬躲着不見,倒像心虛似的。他與這小倌才講了沒幾句話,規行矩止、無可指摘,有什麼好躲。倒是這沒德行的貨,不在衙門裡好生從事,貿貿然跑到這種地方來,想幹什麼?捉奸嗎?簡直荒唐離譜。
西門慶倒真不是來捉奸的。
話說玳安兒駕車轉回頭,一路按辔徐行,心裡猶豫不決。應二同那小倌元璟交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上他那兒頑耍也不叫人意外,按說不該拿這等破事去煩他爹。
可近來他爹與應二打得火熱,兩人恨不得粘到一塊兒,關系自不比往常;再者應二明明已與元璟斷得幹淨,人家為他拔劍自刎,他連問都不問,怎的今兒又突然想起來重溫舊夢?他若不提,趕明兒他爹從别處得知了,生起氣來,豈不要治他個知情不報之罪?思來想去,他又拉緊缰繩調轉馬頭,往衙門裡去。
彼時西門慶剛點了卯,吩咐師爺将處理好的卷宗拿來,待他審看後蓋上印鑒。玳安兒湊近耳語幾句,西門慶眉頭一皺,屏退衆人後問道:“他同你直說要去見那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