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應悟蜷在榻闆上心碎不已。《金瓶梅》于千萬人中選了他來代替應伯爵,莫不是因為他那年将那本翻破的書狠心抛棄?他曾“殺死”過他心裡的西門慶,如今便要他殺死面前的西門慶?
他哪舍得。成天嚷嚷着不和他好了、要與他一拍兩散,石心冷血似的,可實際還不是他一招呼,便屁颠颠跟他來家了?冤家啊,徐應悟禁不住鼻酸眼熱,心疼得要不得。
此時吱拗一聲門開了,從外頭飄進來個渾身夾着冷氣的人,緩緩在榻邊坐下。
“應二哥。”西門慶兩手扒着榻沿,垂首道,“如今我甚麼人都沒了,這世上孤零零隻我一個。”
徐應悟聽了這話,兀地把心酸了。常言道,夫妻似鳥同林宿,大限來時各自飛,西門慶與那幾房妻妾,不過絲縷紅線相牽,可離可合;外頭養的婊子自不必說了。平日裡圍在他身邊的幫閑夥計們,哪一個不是圖他大方闊綽,都畏懼他勢力,做些表面文章罷了。
大姐兒未必是西門慶所生,卻總歸與他是骨肉至親,大姐兒沒了,西門慶便再沒有與之血脈相連的親人在世。這些年緊着找女人,卻搗鼓不出一男半女,想必他已心裡有數。這樣一來,他與這世界的聯系,便從此斷得幹淨。
西門慶吸了下鼻子,像在飲泣吞聲。徐應悟舍不得再催折他,便坐起來,伸手覆上他一邊手背,輕聲道:“我身上不疼了,你來,我抱……”話音未落,西門慶已全身撲了上來,一頭紮進他懷裡。千言萬語都堵在喉頭,兩人執手相偎,各懷心思隻把心口緊貼着。
待西門慶氣息稍勻,徐應悟撲噜着他脊背道:“把我晾這幾日,你可解恨了?還不拿身衣服我穿……”
“不穿了,我就愛你這身筋肉。”西門慶破涕為笑,兩手在他胸前摩挲道,“應二哥陪我吃兩杯暖暖身子,我叫小厮取衣箱來。”言罷出得門去吩咐幾句,轉眼端進一餐盤來,上容四樣細點,一壇溫吞吞的女兒紅。
西門慶用盞盛了遞與徐應悟,兩人齊齊喝下一大口。徐應悟沒等到晚飯,正餓得緊,便撿着芙蓉餅、桂花糕連吃了好幾個。西門慶怕他噎着似的,緊着一盞盞遞他,須臾那壇黃酒便見了底兒。
徐應悟吃得熱氣蒸騰,出了一身薄汗。西門慶格外小意溫存,竟攥着自己衣袖替他蘸幹額角汗珠兒。徐應悟始覺反常,這貨素來不愛伺候人,無事獻殷勤絕無好事。可沒等他發問,西門慶便推開餐具,爬上榻來坐到他身上。
兩人面對面抱在一處,西門慶叉開兩腿跨坐在徐應悟大腿根上,扶住他側頸勾頭索吻。徐應悟被他舌尖舔吮得滿口清甜,胸口兀突突跳得驚心動魄,他感覺下腹像有野火在燒。
這是怎麼了,好好兒的怎麼饑渴成這樣?徐應悟不禁質問自己,卻又激情難耐,呼吸越來越粗重。他忍不住将手伸進西門慶衣裡,在他脊背上來回摸索揉捏。
“應二哥,”西門慶竟蹭着他耳廓撒嬌道,“你不稀得要我,又來胡纏我作甚?嗯?撒開吧,别玷污了你好幹淨的家夥……”
“休得作怪……”徐應悟隻說出四個字,便又喘得要不得,口噴熱氣啄住他喉結又吸又舔,癢得西門慶浪笑着直往後躲。不知為何,這回徐應悟全無耐性,竟呲啦一聲将西門慶褲兒生生撕開,按着他往自己身上坐。
“你他媽……又給我,下藥了?!”徐應悟終于回過味來。西門慶眼角通紅,看着他笑出一行清淚,兩手抱着他脖頸,深深吻了上去。徐應悟被媚藥催逼得燃情似火,卻如火上澆油一般,不覺神智盡喪,意識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