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應悟一時也想不出别的法子,隻蹲在地上,兩手攥拳捶着腦袋,焦急無比。
少頃,柴房破門“哐啷”一聲彈開,把徐應悟和張松吓得雙雙一激靈。西門慶陰沉着臉,嘴角抽搐冷笑道:“好哇,我說今兒怎的如此痛快,攆都攆不走……”
張松立時渾身僵直,牙關打戰,喉嚨裡發出嘤嘤蚊蠅之聲。徐應悟急忙故作鎮定道:“來得正好,我正說他。在府上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倒生出鬼來了。能走了,麻利兒與我滾回鄉裡去!好生嘗嘗百姓疾苦,改改你那不知足、不知恥的毛病!”言罷還照張松肋間不輕不重踢了一腳。
西門慶冷眼觀之,瞧見他腳邊擺的一盒細點、一把銅壺、一罐藥膏,隻當是徐應悟拿來的,心道你當我面做作出這般姿态,到底心疼他不是?又想着這小妖兒一旦往鄉下去,豈非又與徐應悟時時見面、處處打攪?倒不如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量他也不敢造次。于是西門慶切齒道:“狗嚼良心的混賬東西!休想再往外頭現眼!死了也得爛在我西門家地裡作肥!”旋即摔門而去。
徐應悟趕着追上去,喊着“慶哥兒”,要從後抱他,卻被他甩胳膊掙開。兩人一前一後在漆黑庭院中穿行,終于來到亮堂處,徐應悟搶一步攔在他身前,硬按住他肩膀,偏頭在他頸側嗅了一嗅道:“噫,恁大的醋味兒!”西門慶一拳攮在他肚腹上,氣哼哼嚷道:“徐應悟!你寵着他害死我算完!”
“嗐,他有那本事,何至于一頓闆子便全招了?這慫貨除了傍着男人,可有旁的出息?我有哪個眼兒瞧得上他!”徐應悟捧住他臉認真道,“我不過憐他飄零孤苦,同你我一樣,在這世上已無親人,于心不忍罷了。”
西門慶隻鼻孔出氣,翻眼不語,徐應悟又道:“我真沒看上他。你倒說說,他可有一丁點兒比得上你?哪有鳳凰上趕着與土雞較勁的,掉不掉價?”西門慶一向自視甚高,聽他這話竟覺十分中肯,便把心回動了幾分。
徐應悟推着他進了書房,抱起他手邊搓邊嗔道:“甚麼急事便往外跑?袍也不批。這手凍的,早晚還得冰我身上。”說着将人重又塞回被裡,自個兒也脫了衣褲,與他纏抱在一起。
西門慶兩手叫他貼心捂在熱乎乎的胸膛上,想想不解恨,便在他心口狠狠擰了一把。徐應悟卻笑了,摟緊他酸了眼眶。
莫說是叫他掐一把、打幾下,隻要他能好好兒的、别被武松害了,便是要他這條命,徐應悟也欣然領受。可眼下他卻一籌莫展,實不知如何能躲過這一劫。西門慶若有個好歹,他可不願獨活。大不了一個坑兒、兩身骨,随他去了便是。
西門慶覺察到懷中人氣息不穩,兩手在他腰間箍着似在顫抖,誤會了,于是問道:“你想要?”徐應悟喉頭哽住出不了聲,隻搖了搖頭。
“别裝,當我沒見過你那急色樣兒?惡狼似的……”西門慶伸手脫褲,卻被他按住。徐應悟羞慚道:“比起這個,我更想要你對我笑。”
西門慶嘴角勾起一道淺弧,又迅速收住,轉過身去道:“滾!你達達我豈是那賣笑之人?”卻拉過徐應悟手臂環住自己腰身,怕他再跑了似的,将他手按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