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以往規律，姜豐昇根本不會抽出時間參與這種中型公司的小會議，他的到來無非于是往戰場丢了十斤TNT，會議室一下子變得甚嚣塵上。

付空禮先一步到來擺好文件，看向會場時和姜澄的目光不期而遇，他略略點頭。

這幕落在姜耀姜哲眼中，自然顯得意味深長，姜澄卻面露尴尬，她突然想起來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事。

姜澄尴尬地打開手機，果然，置頂最末端的用戶那邊，還留着付空禮十天前的最後一句話：“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再往上看，正是姜澄拍着胸脯的保證。

姜澄大二的時候，還參加過甜點社團，那年十二月最後一天，和社團衆人為合作部門的跨年準備社團伴手禮。

姜澄靈機一動，在蝶豆花液裡放了少量金箔與巧克力液。

廚房最忌諱靈機一動，但姜澄偏偏成功了，由于蝶豆花液放置太久，屋内沒開暖氣，已經徹底冷卻，巧克力液倒進去，成為幾道漂亮的軌線，伴随着金箔漂蕩，更是漂亮。

用模具套入另一套蝶豆花液，混入吉利丁片，加熱又冷卻後，竟形成了一隻蝶豆花碗。姜澄如法炮制幾次，做出了當年跨年年份的撒線巧克力形狀，同一個原料，外是固體，内是溶液，兌上比例合适的檸檬汁，自然是漂亮得很。

因為成品很少，送出去的自然也不多，當時已經畢業的付空禮返校演講，恰好碰上姜澄舉着碗笑，她并不認識他，包裝一個漂亮新做的新年蝶豆花，塞給他後又去送給别人了。

付空禮在聊天軟件上給她發消息：“姜澄，打聽到兩年前那次的跨年甜品是你做的。我媽媽當時吃了那隻甜品，一直念念不忘，可以托你再做一次嗎，或者直接給我菜譜，也可以。”

才托付空禮在總裁文件中裡塞了東西的姜澄自然滿口答應。但是，後面太忙，連續十天沒有休息日地工作，她卻忘了。

姜澄不由得懊惱，正要編輯道歉的話，卻見對面跳出新的信息：“忙忘了吧？沒關系，先開會。”

姜澄頓時觸動，工作這些天，能體貼她延遲十天較差的可沒幾個。

姜豐昇慢慢進來，門口有人給他扶住門，發出聲音恰到好處。

姜澄擡頭看，反扣手機，打開自己準備好的文件。

彙報順序倒着來，從其他部門、姜耀、姜哲、姜澄依次。姜澄腦筋急轉，聽到幾個适合與影視部合作的項目。

姜耀的彙報一馬平川，也是，音樂部去年出了一男一女兩個小歌王歌後，被譽為“新生代樂界天塹”，加之音樂部會為其他獨立藝人外包工作，利潤流水不愁，他隻需要保證工作穩定運營，收益便可穩定地蒸蒸日上。

姜哲的彙報就很具有創新性了。他自己就有遊戲公司，規模不大，名氣也微，收益卻不容忽視，加之藍海這邊可批複經費，有充足的合作預算，他甚至不需要公司IP，就能聯動出不錯的綜藝。

他的話一出，自然收獲不少反對。彙報說得好聽，看起來是姜哲為公司輸送IP，其實是他一個人幹四馬分肥的活，用藍海反哺他的遊戲公司！賺了是給微名遊戲提高名氣，虧了，還有藍海給他的公司墊底！

換言之，姜哲是在做一筆穩賺不虧的買賣。

姜哲自然信誓旦旦：“現在是什麼時代，是IP聯動的時代。小說、漫畫聯動層出不窮，遊戲有何不可？我沒有請大牌藝人的計劃，小型活動啟動資金連兩千萬都用不到，能不能賺招商那步就知道。何況，實在沒有贊助商，我遊戲公司就能強行推動，兩千萬就當小數目，供一季還是花得起的。”

聽說姜哲可以一個公司充當冠名商，反對的聲音小了些，但還是有，原因是僅一個供應商會顯得藍海太過草台班子，丢不起這個人。

隻是比起金錢利益，這種無過重意義的名氣之事，自然也不算什麼了。

輪到姜澄，她沒完全按照發言稿念，做了一些臨時改動，把和箐刊娛樂合作的SSA簡化為一句“積極尋求公司與部門之間的合作”，顯得她隻是口嗨，同時補上自己打過一萬遍腹稿的部門改動，開始慎口發揮。

說到“未簽約A級項目團隊打散重組，對團隊默契與專業能力考核同等看重，部門内部進行評估審查。力求清除劣質關系網，進行從下而上的改組”時，更是有公司老人心中暗呼姜澄下手太狠，這是要對杭有德一黨趕盡殺絕。

隻是這是她的自由，行事之名也是以為部門上進為幌子，師出有名，無法反駁。

再到“經過團隊商議，決定取消本年度所有B級項目”時，會議室裡微妙的目光頓時飛來飛去。

最後“為求全部門戮力合作，打散小組模塊制度，引入藝人、員工混隊制，豐富藝人底層經驗，貼近群衆為藝人增加工作量。進一步調整部門工資，提高底薪，平衡提成，新增刺激動力源”剛說完，與會成員便開始交頭接耳地談論起姜澄的異想天開。有與之深切相關的，甚至不等姜澄的感謝尾語讀完，就迫不及待站起來打斷她：

“姜總監，你這是對公司員工的不負責！”

這簡直是危言聳聽，姜澄要動公司高層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