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向菀照常來到學校。

櫃門上的便利貼比以往的都要少，向菀意外地擡眉。

剛要往裡面放衣褲，發現櫃門凹陷的把手裡，被誰塗抹了某種光滑的液體。

向菀抿唇看着指腹，搓了搓，是膠水。

果然，她心想。

向菀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紙巾，把膠水擦幹淨，倒也不是強力膠，像是手工課上會用到的普通膠水。

擦完手，再把櫃門擦幹。将自己的衣服全都放進去。

碰到口袋裡的某樣東西時，她沉思片刻，翻出一個黑色垃圾袋。

垃圾袋裡，裝着路延希讓她扔掉的索尼錄音筆。

昨晚。她用錄音筆聽了半個小時的歌，對她來講，是完全陌生且新鮮的東西。

從來不知道，有錢人連聽的歌都和她不一樣。

不止于此，她還想到，既然錄音筆能聽歌，也一定可以聽英語資料。

有了這個錄音筆，能省下一筆錢，用來買其他的習題冊。也可以更早地練習英語聽力。

唯一的問題在于，她可以直接把路延希不要的東西占為己有嗎？

在陸家工作時，她負責收垃圾，隻需要取走垃圾袋即可。

禁止翻看雇主的隐私，也是工作的重要部分。

但向菀沒有翻看垃圾袋，這是路延希讓她扔的。

他的命令是“扔了”，那麼，把她當做垃圾桶也是可以的。

她用垃圾袋包起來，也算完成任務。

隻要下個月工資到賬，買到新的mp3，她就可以扔掉錄音筆。

這，不算違規吧？

這算……偷嗎？

小時候的向菀，曾經在街上撿過陌生人掉下的硬币，她不知道怎麼辦，交給舅媽，舅媽難得對她露出笑臉。别人丢掉的東西，變成了自己的。不勞而獲令人意外驚喜。

她該說實話，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保持沉默。

如果再被媽媽發現，她會怎麼做。孫管家會不會對她失望……

向菀站在櫃子前，陷入左右兩難的沉思。有人進入更衣室時，她才快速把櫃門關上。

她側眼，來人是班長的朋友，一個叫藍馨然的女生。因為姓氏獨特，長得也美，經常和班長前呼後擁。

嗯，還有一個不值得注意的點是，她好像喜歡路延希。

課間，總聽到她提起路延希的名字。說他又被哪個班的誰表白了，說他今天又逃課去校外玩，說他新入手哪個牌子……向菀被迫知道了很多路延希有關的情報，雖然她完全不想了解。

藍馨然看到向菀，刷得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往上翻了下。

她的櫃子就在向菀旁邊，她跟随後跟來的朋友說：“跟我換一下櫃子，我不想和某人挨着。”

藍馨然的朋友誇張地“哎”了聲，但也和她換了。之後又抱怨着什麼，向菀沒聽，轉身走了。

課堂上，向菀收起自己簌簌搖擺的心思，專注聽課。

這些天，秦蘇一下課就來找向菀，要麼就是把她拉到自己班級，要麼就來向菀班級，和她擠一個座位，兩個女孩子看起來很膩歪。

秦蘇性格本來就很開朗，打扮起來堪稱一顆行走的聖誕樹，華麗但不繁雜，相當惹眼。當她有意炫耀什麼，聲音也夾起來。聽到向菀說到今早更衣室的事情後，她聲音更是更是席卷了全班。

“哪個壞人往你櫃子上粘便利貼抹膠水啊？對了，那個詞用英語怎麼說？b-i-t-c-h。我英語不好，是這麼拼的嗎？bitch。我的發音标準嗎？b-i-t-c-h。”

她不斷重複幾個字母，前桌的班長從小鏡子裡瞥她們一眼，在秦蘇發出比她們還大聲的笑聲時，擰眉回頭。

“同學，你不是我們班的吧？”

秦蘇正在畫眉，“不是噢。”

“請你回到自己的班級。”

秦蘇靠在向菀肩膀，“不，我就想在這待着。”

向菀拍拍她的頭頂：“她是我朋友。”

班長：“但這不是她的班級，她打擾别人了。”

向菀說：“現在是下課時間。”

藍馨然拉了拉班長，“算啦，兩個英語不好的混一起了。你讓讓她們。”

秦蘇已經被人嘲過一遍，這等程度的陰陽傷不了她，向菀更是眼皮都沒多眨一下，“那你們就讓讓我們咯。”

快上課時，秦蘇跟向菀揮揮手，還像動畫片裡的反派一樣桀桀怪笑：“我還會回來哒！”

向菀配合她擺擺手。

班長和藍馨然為首的小團體們罵罵咧咧。共同用手機在群裡交流着什麼。

課間操時，向菀被班主任叫住。

先是問了她環境是否适應，課程能否跟上，向菀一一答了，可以适應，可以跟上。

最後，班主任面帶深意地提點她，學習之餘，還要搞好和同學之間的關系。人際交往也是今後面向社會的考題，要與人為善，退一步海闊天空雲雲。

向菀頓了頓，仍舊擺出一張文靜的面孔說好的，請老師放心。

班主任也不知道她聽沒聽懂潛台詞，這個老實的孩子，看着倒不像個刺頭。

“老師知道你家裡的情況，但大家都沒惡意，你平時注意一下着裝，先回去吧。”

課間操還剩下一半的時間。

向菀也幹脆不出去了，她在走廊站了會兒。已經是早春了，氣溫逐漸變暖。但窗外的枯樹和背景融合在一起，還是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