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聽說朋友之間誰談戀愛要請吃飯,你哪天有空我請你吧。”
蔣硯在她的笑容裡有點挫敗,隻說了句“以後再說”,揮了下手,快步離開。
雖然說了可以繼續當朋友,但蔣硯聯系她的次數顯然變少。
關于“男女之間有沒有純友誼”的話題經久不衰,向菀覺得蔣硯是非常好的男生,适合做戀人,也适合做朋友,當不了戀人,也可以當朋友嘛。
但其他人可能不這樣想,如果蔣硯也談了戀愛,他一定會為了女朋友遠離女性朋友。
雖說有點惆怅,但向菀也祝福他順利戀愛。
學習生活還是挺忙碌的,向菀很快就把這點小插曲忘了。
大學生活比較自由,想翹課也沒人管,前提是不操心績點。
要說和高中有什麼相同的,那就是,即使在大學,她身邊也能總聽見路延希的名字。
向菀不止一次被班裡的男同學打聽路延希。
其中,也有借此跟她搭話的意思。
她對男生私下裡給她扣上“班花”的名頭感到惡心,但她絕不想讓任何人看出來,讓别人以為他們能影響自己的情緒。
隻是,她沒想到室友反而因為男同學們說多了路延希,而入了電競坑。
她們經常在電腦上看路延希直播。還關注了他在B站的賬号,連夜把視頻看了個遍。
身邊的人和公衆人物有聯系,難免激動。
雖然這個公衆人物很小衆,也算沾邊。
主要是路延希身上的光環太大了。
她們跟向菀問所有有關路延希的事。
電競方面,向菀知道的還沒有粉絲多。一問三不知。
比如,路延希在遊戲裡,和他的性格一樣,非常讓人捉摸不透,并隐隐覺得這人有大病。
他是非典型的流量型打法,最開始滿血狀态,他走位平平無奇,被人打到殘血,才會跟突然換了個人一樣,瘋狗一頓亂殺。有時為了赢,痛擊隊友也不在話下。
但這招有時也不是完全奏效,有幾次就被人弄死了。慘敗收場。
比如,路延希打了兩年多電競,id名是lyc,粉絲分析,這是來自他名字的首字母和諧音。
比如,他外号很多,從一開始的cc公主,是直男用來嘲諷他隻是個光有臉蛋的娘炮,不如闖蕩娛樂圈。
中途,他的外号又變成了殘血狂犬,形容他瘋起來六親不認的狀态。
現在,他是所屬俱樂部uni的紅人,雖然還沒有拿過冠軍,但也是少見的高手之一。粉絲有叫他路神,還有為了反黑,叫他主公的,再後來直接一點,幹脆叫老公。
比如,他最近正在國外打世界賽,進了四強。所以翹了學校的軍訓,課都可能不會上。
而在生活方面,出于職業道德,和倆人隐秘的關系,向菀也不能說太多。
葛佳瑤閃耀着求知欲的目光問:“啊,那你就告訴我一個。你們給這種有錢人洗衣服,難道也包括内褲嗎?”
聞言,沈姝差點沒把正在喝的牛奶噴出去。
這兩個女生家裡不窮,父母也會定期請保潔上門,但都不是能養得起超大别墅以及一大幫傭人的家庭。對這個問題好奇很正常。
葛佳瑤對洗内褲最高端的想象,也隻是買一個專門的洗衣機。
向菀被磨得沒辦法,隻好說:“沒有,他們隻穿一次性的。”
不是穿一次性内褲,而是把内褲當成一次性用。
别說内褲,就是襯衣西服晚禮服這些動辄幾萬幾十萬的衣服,路家人都隻穿一次就不會再穿。
路延希每次出國打比賽,都要托運幾大箱子,每次穿過後,不想留的衣服就扔,想留的才會帶回去交給傭人。
向菀第一次聽說這些事,也跟聽天方夜譚似的。
兩個室友瞪圓眼睛,揚天長歎。
“我們什麼時候也有不洗内褲自由啊!”
被兩個室友影響,向菀也在手機上下了一個微博的app,沒有關注路延希,而是當做日記,把自己拍的照片上傳,大多都是京大裡的各種景點。
因為沒露臉,隻在角落裡比個耶,沒有其他人關注,隻有秦蘇和兩個室友給面子地評論。
宿舍生活還是比較和平的。
沒有出現網上吐槽帖裡說的,偷東西,借錢不還,和男友半夜打電話打擾别人睡覺這類不可調和糾紛。
因為沒有獨立衛生間,也減少了誰應該打掃衛生的矛盾,隻在每天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好即可。
路延希這陣子都沒有聯系她,向菀也沒有去他的公寓,雖然門禁鑰匙在她手裡,也知道密碼加了指紋。
軍訓結束後,學生們馬上進入學習狀态,從一個教學樓趕到另一個教學樓,從圖書館到食堂,從洗浴中心到宿舍。
打聽到她沒戀愛,向菀的身邊,很快有個纏人的追求者。
是同班的同學,就是開學典禮當學生代表的男生,在班裡擔當團支書。
向菀拒絕,并說自己有男友。
“他是誰?”團支書顯然不信,要向菀說出他的專業和名字,“難道,是校外的?”
京大學生對其他任何學校都有種鄙視鍊頂端的傲慢,包括隔壁院校。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團支書将信将疑,過了兩天,他在公共課上又坐在向菀旁邊,“假的。你根本沒有男友。”
說實話反而沒人信。
向菀自從開學,身邊除了室友,就隻有秦蘇經常找她。根本連其他男生的影子都沒見。也沒見她給誰煲電話粥。
向菀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人身上,他問話,她不再回答。隻做自己的事。隻要他别騷擾自己。
這一周已經陸續開課,某些簡單的課程還好,一涉及到專業課和數學課,向菀總覺得不太跟得上。
這種跟不上,不是聽不懂,是和周圍人對比出來的。
早就聽說,能上京大的都是萬裡挑一的人才。
而靠刷題和幸運才能上京大的天賦較差的學生,很快就會陷入焦慮和自我懷疑當中。
剛入學的興奮感已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法緩解的焦躁。
向菀感覺,剛從縣城的高中轉入緻行高中時的劇情又來了一遍。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深奧的課題。
惱人的是,團支書的成績在班裡非常不錯,每次坐在向菀旁邊或前排,他都看她一眼,問一句,能不能聽懂?不懂我給你講。
向菀必須克制自己想拿起手裡的筆戳穿他嘴巴的沖動,強行讓自己露出微笑婉拒,才能消解點暴力。
問題在于,在路家鍛煉了超高的社畜面對老闆時的演技。有人把這種微笑的拒絕當做害羞的證據。
某天晚上。
向菀從圖書館回到宿舍,剛洗漱完,就聽見走廊有人說,樓下有男生擺了蠟燭。
向菀不想湊着熱鬧,她一直認為當衆表白,尤其是擺蠟燭當衆表白土到爆炸,到底是誰開創了這個先河?誰又那麼無腦地跟風?
還是葛佳瑤打開窗戶,尖叫一聲,“菀菀,是咱班團支書,他在跟你告白哎!”
開了窗,外面的聲音更清晰地傳來。
團支書抱着把吉他,在愛心形狀的蠟燭中間唱情歌。
向菀的曲庫裡沒有這首歌,也不知道他在唱什麼。
圍觀的人多了起來。
向菀戴上耳機,打算無視。
别人做什麼,跟她有關系嗎。有誰規定她必須要回應嗎。
她對着課本上的某個題目冥思苦想,過了會兒,手機震動一下。
***
團支書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子,他對追女孩有足夠信心。
班裡有好幾個喜歡向菀的男同學,他也覺得女生不錯,雖然家世貧困,但看起來很清純,容易支配,很适合做一段時間的女朋友,于是發起攻勢。
小女生,都喜歡浪漫麼。
他借吉他,買蠟燭。唱了《有點甜》。
他還算是個校園名人,一部分認識他的女生站在旁邊圍觀。
正唱到副歌時,他發現斜對面停了一輛白色賓利,裡面走下來一個男生。
他雙手插兜,站在車旁,凝望這邊。
衣着是很簡單的文化衫,但光是氣場就沒辦法令人忽視。
團支書瞥了一眼,再專心彈吉他。
一首歌快唱完,他終于看到向菀從樓梯裡跑下來。團支書内心一喜,難免得意,不禁喊她的名字:“向菀——”
女孩子卻在他面前拐了個彎,直接跑向那台白色賓利,站定後,仰頭同那個男生說了什麼。
那男生接過她手裡的雙肩包,放進車裡,簡單回幾句,再大步朝愛心蠟燭這邊走來。
團支書心中警鈴大作。
路延希在他面前停下,跟身邊的向菀說話:“你們學院每天還有表演節目呢,挺好。雖然唱得不怎麼樣,但也算出了力。”
說完,他從兜裡掏出一張紙币,想要扔進吉他盒裡,被向菀緊急阻止:“你要白給他一百塊?”
“我隻有一百。”
“你等等,我這有一塊錢零錢……”向菀翻兜。
路延希反而不樂意了:“你要把你的錢給他?”
向菀停頓了,想了想:“等我一下。”
她轉身跑了,去一家便利店,用路延希的錢買了一瓶水。
再回來,她手裡除了水,還有一枚硬币。
路延希滿意地颔首,“替我把錢給他吧。”
向菀就把面額為一角的硬币放進團支書的吉他盒裡。路延希偏頭,示意她跟過來。
團支書眼睜睜地看着二人坐上賓利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