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菀抱着書和筆記本，迅疾跑回宿舍後，天色已經像被潑墨一般，低壓壓地沉降下來。

沒有開燈。她去公共洗手間稍微洗漱，就爬上床。

沒一會兒，有人敲門。

向菀勉強坐起，說了聲請進，卻是一臉笑容、燙染一頭羊毛卷的宿管阿姨。她手裡拎着一大袋子的零食和水果，說是向菀的一個親戚給她送來的。

向菀哪有什麼親戚會送她這些，她立即想到是路延希。

這種動不動就扔過來一大堆食物的作風，沒有第二個人。且按他的習慣，也會給宿管阿姨一些小費跑腿，讓她送上門。

宿管阿姨看小姑娘臉色不好，把東西放下，囑咐幾句注意身體，有什麼事打座機找她，就下樓了。

向菀看着那一大袋子食物。為什麼每次路延希都能識破她的謊言呢。

不論如何，他對她始終都是不錯的。

作為路延希的女友，會得到相應的物質好處。

在此基礎上，向菀不應該提出更多的要求。

那句“分手”的話說出去後，向菀沒去看路延希的表情，但同時，她也卸下重擔一般地松了口氣。

這段不算初戀的初戀也就這麼結束了。

向菀拽上被子，靠緊牆壁，戴上耳機，讓自己的思想放空。

好在今天身心都疲勞到極點，很快，她阖上酸脹的眼皮。

翌日清晨。

向菀簡單收拾一下，在食堂吃過早飯，就跨上單車去路延希的公寓。

她昨天聽他說過，他給自己的假期不多，今天需要去見什麼合夥人。路延希沒有說太仔細，大概是在創業或投資，向菀也不會追問。

有錢公子哥們在上大學時，家裡就會給一筆創業資金，用作他們真正接受家族企業前的練手。

成功了是賺錢，失敗了是經驗。

反正，幾百萬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一次大型消費的數字。

向菀确定路延希今天不會留在公寓。

路家的傭人群也在今天發出排班表。是曼曼來路延希的公寓做清潔。新保姆在幾個月的培訓下已經能夠上手。

向菀卡着時間，先行來到路延希的公寓。

裡面果然沒人。

她快速把自己的衣物全都塞進包裡，再簡單收拾一下，把自己住過的痕迹全都抹淨。

來到書房時，她第一眼看到自己送路延希的禮物。拿起那個杯子，想直接扔了，想想又放下——已經送給别人的東西，處置權不在自己。

反正，将來路延希看這東西不順眼，自然會自己處理。

向菀的東西本來就很少，留在這件公寓的東西更少。一隻小小的玻璃杯，幾件破舊的T恤和短褲。

其他洗漱用品都是用路延希的。至于那些香奈兒，向菀也沒興趣去拿。于是，她所有行李都能縮進小小的雙肩包裡。

最終，她把視線落在書架最下一排的舊書上。彎腰伸手，向菀摩挲了下書脊，經常被清潔，上面一點灰塵都沒有。

正要抽出來一本，有人按門鈴，曼曼打了聲招呼，就乘電梯上來。

看到向菀，她有點意外，随後看到向菀手邊的吸塵器等清潔工具，又很快明白：“小路總讓你過來給他幹什麼活？”

向菀早就想好解釋的話，指了指書架，“那些舊書，小路總讓我處理掉。他說占地方。”

曼曼瞅了眼：“啊，那得先找幾個紙箱。”

路家的傭人都行動迅速，曼曼很快給同事打電話，讓他們送過來幾大空箱子。

很快，兩個女生就把書裝滿，司機也來幫忙，聯系物業，問哪裡有收廢品的。

這座公寓的物業由于費用高昂，服務也周到，很快就說交給他們處理。

那麼四大箱子的舊書，被雷厲風行地搬走。

向菀呆呆地望了眼空蕩蕩的書架，蹭了蹭指腹，克制住啃咬指甲的沖動。

戀愛，分手，這些事果然都很麻煩。

她決定，以後絕不輕易和任何人産生感情上的關聯，隻保持最低限度的來往。

向菀以前不喜歡路延希還好，她隻是想讓路家把宋惠辭退，但現在，這個計劃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她不能讓任何人影響自己的學習和未來。

處理完這些，向菀随着曼曼一起打掃公寓。期間，難免一起聊天。

曼曼鬼鬼祟祟地給向菀使了個顔色，“小路總是有女朋友了嗎？”

向菀保持往常的平靜，“我不清楚。”

“你沒看見他主卧衣帽間，還有側卧，都放了女生的衣服。”

曼曼早就發現這件事，苦于沒聽衆，趕緊抓住向菀這個兼職的編外人員一起八卦。

曼曼感慨一句：“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小姐……”

向菀嘴角挂上淺淺的笑容，“反正，都和我們沒有關系。”

曼曼歎氣：“也是啊。有錢人隻和有錢人一起玩。”

閑談中，玄關處有聲響清晰傳來。

她們都吓了一跳，以為是誰闖入。

但，她們看到路延希把車鑰匙扔進玄關的櫃子上。

曼曼立刻噤聲，隻希望自己剛剛八卦雇主的話沒有被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