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菀臉色也僵硬一下。随後,她很快揚起微笑,對他點頭示意:“小路總好。”
曼曼也跟着打了招呼。心想還是向菀心裡素質好。
路延希看到向菀還在,稍微平複了下心跳,知道她今天會回來,緊趕慢趕飙車回家。但看到她肩上鼓鼓的背包時,眉頭皺起來:“把包給我放下。”
曼曼看了眼向菀。
兩個人當中,隻有她背着包。
向菀聞言,也就放下雙肩包,改為用手提着。
他正要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說,心想要不要先把第三個人打發走,不自覺來到書房門前時,冷不丁看到書架下空蕩蕩的。
路延希低聲說:“我的書呢?”
曼曼正在清理冰箱,回頭說:“不是您說,都是舊書了,占地方才——”
路延希打斷她:“拿回來。”
曼曼傻眼:“……啊?”
“我說,去拿回來。一本也不能少。”
路延希聲調淡淡的,但就是能讓人不寒而栗。
講話過程中,他一直盯着向菀。
曼曼以為向菀傳達錯誤,想為自己解釋一句,但路延希的氣勢實在太壓人了,他和向菀之間莫名散發着不能打斷的氣場。
曼曼隻應下一聲,趕緊跑到電梯間,一邊緊急給物業打電話。
片刻後,向菀靜靜地解釋:“我認為那些書是屬于我的。處理掉也能節省很多空間,所以讓曼曼幫我一起找物業搬走。”
路延希再開口,卻已經換了話題,“你昨天提的分手,我不同意。”
向菀頓了下,問:“是因為還沒達成目的嗎?”
“什麼?”
向菀斟酌着把自己知道的事說出來,“我知道你之前有個哥哥。”
長子非常優秀,在一次意外中,為了保護次子去世。路家父母很傷心,于是把次子當成長子養。第一件事就是更改次子的出生日期,并在每年的八月初為孩子舉辦相同的生日宴會。路延希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幾月幾日出生的。
他的存在,全是為了成為哥哥的替代品。
隻要細心觀察,就會發現很多細節。
比如,溪山花園萬年不變的裝修風格。
比如,父母從來不會替換路延希所有吃穿用度的牌子,因為那是哥哥慣用的。也不會輕易更換家教和傭人,因為那是哥哥從小接觸過的人。
比如用來聯姻的家庭,也是哥哥從小定下的婚約。
路延希從小活在一個幾乎毫無記憶存在的兄長的框架下。
身為不被全心全意愛着的孩子,向菀能夠理解他想要脫離父母的心。
路延希沉默看着她。
良久才說:“和你在一起,确實有一部分是想利用你。”
或者說,路延希現在的任務絕不是談情說愛,他迫切想要在成年後脫離父母的控制,他需要工作,需要錢,需要大量的錢。他要證明即使沒有父母的庇護,他也能過上他想要的生活。
“我也确實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未來。”
結婚?那是十年後才會考慮的東西。
他不會否認這一點。但,有什麼東西又變得不一樣。
路延希不在乎世界上的絕大部分人,包括他們的感受,可是,當他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到向菀,女生強忍着所有情緒,化成唇邊那一抹疏遠防備的笑容。當她垂着眼簾,拼命搶回自己的電腦,路延希隻覺得心口的血液在驟然往外流失,手指冰冷,感受不到任何溫暖的東西。
他不放過眼前女孩子的任何神情,“但我也說過,我喜歡你。”
向菀把空着的那隻手藏在身後,“我明白,其實,我也利用過你。”
路延希說:“你想讓你母親從我家離職。這一點的話,我已經知道了。”
向菀有點意外,但也不是太意外,她看着路延希,鎮定地說:“如果你隻想讓父母不控制你,我可以陪你演戲。”
路延希往前一步,“我的要求是不分手。可以嗎?”
向菀攥緊雙肩包的肩帶,在他更靠近之前,稍微提高音量,“我不喜歡你。”
路延希停頓接下來的動作,看着女生堅定的眼睛,吐出冷靜的話語,“你也知道的吧。我們之間誰也不欠誰。哦,如果你想要回你給我打的錢,我也可以還給——”
“撒謊。”路延希打斷她,“你喜歡我。”
向菀唇角動了動,深深吸氣,“我不喜歡你。真的。”
戀愛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比浪費時間更可怕的是浪費精力。
僅僅兩天一夜,向菀就覺得自己被一隻不知名怪獸吃掉了一部分精神體。
她必須馬上做出切割,才能活下來,繼續前行。
看出女生眼裡流露出的真實,路延希本來沒有十足的把握,感覺心裡被狠狠一刺,他僵硬地笑了笑:“這樣能讓你心情好點的話,你可以這麼說無數次。我無所謂。”
向菀的手很快被路延希握住,門口的電梯提示音響了。是曼曼找完物業回來。
向菀連忙抽出手,提着背包跑到玄關換鞋子,不停地按着電梯鍵。
“書還在,物業的人說待會兒派人送上來。”
曼曼急忙彙報情況,卻沒有得到回複。
擡頭去瞧,隻感到不論是向菀還是路延希,都怪怪的,又不知道怪在哪裡。
但總算,路延希沒有斥責她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