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沙啞的誦經聲,劣質的廣播裡持續不斷誦着不成調的經書,起起伏伏的音調說盡了哀怨,在微雨的傍晚裡顯得格外凄涼。
郁琛從那一句世子中緩緩回過神來,他望向前方的雙眸微怔,雙腳毫無目的的跟随在曾真的身後。
“賀小林,我們是不是來的太早了。”
腳上的白鞋已經被鄉間濕潤的泥土弄髒,宛如行屍走肉般的郁琛聽着身前曾真的話,他邊走着邊輕輕揉捏着口袋裡指尖。
過于滑膩的觸覺無時無刻提醒着郁琛,這個身體不屬于他。
“……和哥哥玩的好的幾位昨晚就到了,隻是沒想到……”
走在最前面的賀小林稍稍停頓了一會,她抿着唇突然看向走在隊伍後的兩人。
“沒想到欽禾會和你們一起來。”
聞言,郁琛不動聲色的抿緊了唇。
“……偶遇。”
郁琛聽到身後的嶽欽禾壓下了咳嗽,緩緩的呼吸間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沙啞。
不知曾真和賀小林又說些了什麼,郁琛聽着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此時天邊突然閃起一道晃眼的閃電,在一瞬間幾乎點燃了半邊天。
郁琛聞聲擡眸望向這一抹突如其來的亮色,被閃電劈碎的陌生環境徹底将他從混亂的思緒拉了回來。
郁琛空白的大腦在此刻宛如宕機而被修複的程序般重新鮮活了起來,他停下摩擦指尖,伸出手擋住了眼前連綿不斷落下的細雨。
在失去視線的幾秒,郁琛雙眸微沉,他壓下了唇角。
他從來不認識一個叫“嶽欽禾”的世子。
—
“到了。”
最後在賀小林細微的聲音中,一行人繞過了幾段竹林後停在目的地。
郁琛無聲打量着眼前的建築物。
眼前是一棟二層樓房,外表的瓷磚由白色與紅色交叉鋪蓋着,因近傍晚,被竹林包裹着的屋外早早亮起了白織燈,透過格外刺眼的光線遊離在人群之外的郁琛不動聲色的向内望去。
客廳裡早布好了靈堂,賀正風的遺照正對着鐵門,黑白照的男人在搖晃燭光下顯得有些陌生,隐隐約約似乎帶着笑正望向郁琛。
他的遺照下擺着一副黑色棺材,棺材蓋虛掩在上空,紅色的棺材内壁映出火光,幾位穿着長袍的道士坐在角落裡不停敲打着小鼓。
一聲聲的随着燭火搖晃着。
“晨兒。”
曾真的聲音突然從身前傳來,郁琛移開視線看着正向自己走來的好友應了一聲。
“我就說得明天來吧,我剛剛聽賀小林和她媽說,下葬日定在明晚,合着我們還得在這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