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琛借着手機搖晃的光線放眼朝竹林深處望去,慘淡的月色映在斑駁的竹影處,踏着一望無際的黑暗,郁琛冷着臉順着腳印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看到曾真說的那口井才如夢初醒的停下了步伐。
摩擦着溫熱的手指,郁琛緩緩呼出一口氣。
處在竹林中心井的四周長滿了野草,唯一一個缺口處放着一個圓形水缸,上面簡單的鋪着一塊木闆,旁邊是打水的繩索與裝備。竹林的四周很是凄涼,除了偶爾傳來的竹葉聲外幾乎再無多餘的聲響。
郁琛雙眸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他思索了一會将擋在自己身前的野草移開,借着月色依稀能看見井邊幾道淩亂的腳印。
身後靈堂的誦經聲突然重新響起,廣播裡毫無情緒的聲音在此時增添了說不盡的涼意。一陣冷風吹來,背靠黑暗的郁琛看着電量即将告罄的手機陷入了沉思。
不知在什麼時候,也許是注意到那雙眼睛開始。
郁琛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漩渦,先不說一次次放任他的接近,現在竟頭腦混亂随着他跑到這深山野林來。
想到這,郁琛收回了搖擺不定的步伐,他沉默的看着始終沒有得到回複的聊天界面,思索一番後按滅了屏幕。
生死有命,盡管嶽欽禾身上藏着再多秘密,他也沒理由拿命陪着嶽欽禾冒險。
郁琛抿着唇剛轉過身準備離開,身後竹林裡處突然傳來一陣動靜,郁琛目光一怔連忙轉頭聞聲望去,在微弱的月光下無法看清弄出動靜的活物,郁琛忍着從内而生的懼意顫抖着手操起一旁打水的工具。
似乎發現了郁琛的視線,那團活物停下了動靜。正當郁琛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身後一道男聲幾乎又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裡:“誰?”
男人聲音虛弱的幾乎讓人聽不清,郁琛吸了一口涼氣閉着雙眼沉默了一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瘋了似得湧上心頭,郁琛轉頭冷着眸看向毫無分寸的男人,嘲諷的話停在了嘴邊。
一身狼狽的嶽欽禾散着濕潤的頭發抿着唇從深處走來,見郁琛望過來,他直直的看向郁琛,一雙眼似乎還閃着亮光,像是因為郁琛的到來感到驚訝,他扶着竹子,聲音又低又沉:“貓跑了。”
聽着嶽欽禾毫無邏輯的解釋,郁琛罕見的沉默了一會兒。
“我有點冷。”
還沒等郁琛說些什麼,嶽欽禾又低又沉的語調讓郁琛的心落了半拍。
嶽欽禾在示弱。
發生了什麼,嶽欽禾怎麼會對他示弱。
意識到自己過于緊張,郁琛沉着一雙眸冷聲道:“嶽欽禾,幾個小時沒見而已,你瘋了嗎?”
沉默的嶽欽禾隻擡頭看了他一眼,在月光的照耀下,那雙狹長的眼睛像鍍了一層光,亮晶晶的像含着眼淚。
郁琛沉着臉往後退了幾步,說不上的怪異感讓他轉身就想走,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一隻柔軟爪子倏地搭上了郁琛露在外的腳踝,毛茸茸的觸感還帶着一點涼意。
郁琛垂眸在一片寂靜中與一雙金燦燦的貓眼對視着。
“它想親近你。”
小貓在郁琛鞋旁翻了身露出軟軟的肚皮,一道清冷的男聲随之在郁琛耳邊炸開來,郁琛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嶽欽禾竟一瘸一拐走到了自己身邊。
聞着嶽欽禾身上傳來熟悉的中藥味,郁琛很快移開放在小貓身上的視線,兩人之間始終隔着一段距離,眼見嶽欽禾又要湊上來,郁琛終于忍不住伸出手,他壓着嶽欽禾的靠過來的肩,一腔怒火感受到過于灼熱的溫度時,嘴角的話硬生生轉了一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