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戀秋聽到韓娆的話,鼻子一酸,她這個女兒和她一樣,太要強了。
“怎麼了?是接到新戲了?”
韓娆順着她的話說:“對,前幾天去試鏡,接到了一個角色,大ip。”
徐戀秋沒有去辨别她話裡的真僞,或者說,她太了解韓娆的自尊心。
她沒細問這是什麼題材的戲,她演了個什麼角色,隻是誇了她兩句,說:“即使你賺再多的錢,你也是我的女兒。我給我女兒轉錢,我也很幸福。”
韓娆鼻子一酸,乖乖地把那五千塊錢收下。
她不想情緒外露,也不想讓徐戀秋知道她現在的糟糕狀态,随口應付兩句就挂斷了電話。
徐戀秋的聲音從耳邊消失,韓娆深吸了一口氣,暗暗發誓,無論她和趙繼川做到什麼份上,她都不能讓徐戀秋知道這段關系。
韓娆沒有直接打車回家,直接聯系了經紀人李夢陽。
昨晚經紀人把自己獨自扔在酒局上,這筆賬她總要算一算。
李夢陽沒叫她去公司,其實他們做藝人的也很少去公司。最主要的是,韓娆是她一手簽下來了,也是她親自帶起來的,韓娆什麼脾氣,她太過了解。
她怕韓娆能把公司鬧的雞犬不甯。
李夢陽直接把韓娆叫到了自己家裡,掐着時間,給她磨了杯咖啡。
韓娆很久沒來過李夢陽家裡了,上次來,還是她結婚的時候。
那年韓娆十九歲,人生第一部電影《初戀的海》剛上映,票房不錯。
李夢陽結婚那天,她正在橫店拍戲,當時都快要殺青了,檔期緊,整個劇組都在趕進度。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韓娆還是跟導演請了一天的假,大晚上坐飛機回北城,第二天見證了李夢陽的婚禮,然後下午又急匆匆飛回劇組拍戲。
李夢陽心疼她,不讓她來,說太折騰了。
可那時候韓娆年輕單純,相信這個圈子裡有真情。她說即使累一點也沒關系,她也要見證夢陽姐最幸福的時刻。
韓娆一直認為,李夢陽是她的貴人,她的恩人。沒有她,她就得不到《初戀的海》的角色。
可沒想到,有朝一日,最信任的人也能往她的心頭捅刀子。
此刻,韓娆坐在沙發上,面前放着那杯手磨咖啡,她看着李夢陽住在北城二百平的大平層裡,不自覺地勾着唇笑了笑。
她什麼也沒說,靜靜地看着李夢陽的女兒。小女孩剛會走路,正是調皮淘氣的年紀,一個跟頭就把拼好的樂高城堡撞塌了。
也許是韓娆眼神太過直白淩厲,保姆察覺到氣氛不對,在李夢陽的眼神示意下,把小姑娘抱回了房間。
客廳裡隻有兩個人,韓娆感慨着說:“你剛生小孩的時候,我還來看過她,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
李夢陽揉了揉太陽穴,沒做聲,明顯不想和她聊這個話題。
韓娆也不喜歡彎彎繞繞,徑直問:“昨晚為什麼把我自己扔在那?”
她翹着二郎腿,懶散地扣弄着美甲上的鑽,輕輕挑眉,比李夢陽還像這個家的女主人。
李夢陽靠在白色的櫥櫃上,和她對視,“韓娆,有些事可能就需要一個人推你一把,把你逼到絕境上,這事就成了。為了你的未來,我願意做這個壞人,無論你怎麼恨我。”
“心理學上有個詞叫脫敏,你需要走出這一步。”
韓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以前真不覺得這話是能從夢陽姐嘴裡說出來的。
當年兩人剛認識的時候,李夢陽也是個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幾年沒有靠山的人,韓娆是她簽下的第一個有實力的女明星。
當年,韓娆爆火,兩人命運共同體,李夢陽的身價也随之上漲。
“所以,你覺得我是因為四年前的那件事心理有陰影,所以不願意陪人睡?”
“而你覺得,你昨晚半路離席是在幫我踏出這一步?”
李夢陽輕歎了口氣,不想和她扯四年前的事,“韓娆,我還是那句話,這個圈子裡,太清高沒用,太慫也沒用。很多人都走過這條路,并且屢試不爽,你為什麼不能試試?”
“不,你其實已經動了這個心思,不然你也不會主動找我,你也不會應下這個酒局。你既然已經答應了,就說明你至少知道這件事的隐藏風險,并且自己權衡過利弊。”
李夢陽是個老油條,直接将韓娆的心路曆程戳穿,妄圖對她進行洗腦。
她覺得自己說服人的本領有一套,手下那麼多藝人,除了韓娆這根刺頭,其他的哪一個不是對她言聽計從。
事實證明,聽她話的明星,早就行程排滿,檔期不斷,粉絲上千萬了。
韓娆心一顫,自嘲地在心裡笑,覺得口中泛着苦艾味。
她突然想起昨晚趙繼川的話,他問她為什麼往杜總身上貼。其實他也能看出來,她到底做了什麼決定。
她不單純,卻自欺欺人地要求自己清白。
韓娆頃刻間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她的心思被戳穿得淋漓盡緻。
她這一番,算不算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昨天晚上,趙繼川是不是覺得她特别蠢,他看她就像看一個小醜一樣。
韓娆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徹底被碾碎。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高跟鞋,她總不能承認自己箭在弦上發現自己接受不了杜總,所以才推诿着想臨陣逃脫吧。
“可你不該扔下我一個人。”她固執地對李夢陽說。
李夢陽起身,見她消化了情緒,站在她面前把她抱在懷裡,“韓娆,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我知道你是個心氣高的人。可天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們總得付出些什麼,你說對嗎?”
韓娆貼在她的懷裡,眸色漸深,她認同她最後這句話,輕輕點了點頭。
可昨晚李夢陽故意離席,于她而言就是背叛,是背刺,她不接受任何偷換概念,也不接受她毫無營養的洗腦。
李夢陽見她點頭,摸了摸她的頭發,“杜總昨晚給我打電話,說很喜歡你。我和他解釋了你昨晚不舒服才離開,他表示理解。”
“韓娆,你還有機會。”
韓娆眸中閃過一道寒光,陰森得可怕。她從她懷裡出來,給了信心十足的女人當頭一棒。
“我要解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