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童娘子這出來,向西行不遠便可見一座巨石,巨石有寫三生石,來往鬼魂無一不再上祈禱,來世與伴侶再續前緣。
如今現在,何來續前緣一說?
陰陽颠倒,生人亦是死人,魂魄亦可為生者。
三生石後便是奈何橋,隻是如今凄涼,連個遺留的鬼魂都沒有。
奈何橋後頭向北行百米可見一間客棧,這間客棧便是彼岸的居所,名曰:忘川。
路上……
翻動紙張的聲音蓦地停住。
“捉妖師?!”彼岸不敢置信的打量起牽着的男子,“你還是個捉妖師?!”
男子仍舊不言語,像是被人割了舌頭。
“捉妖師……捉妖師……捉妖師能有什麼用?”彼岸邊走便想,速度慢了許多,眼看着奈何橋就要走過一半,這一慢就又要走上半個鐘頭,她往橋對岸望去一眼,“罷了罷了,下一頁。”
自言自語完,彼岸就将名錄翻到下一頁,“姓名,任不遠……”
說到名字時,男子微微一愣,他不知為何紅了眼眶,神情焦急的盯着彼岸手上的名錄,“誰是……誰是任不遠……”他的氣息微弱,話語間幾乎都是氣音,聽不真切。
但誰是兩個字,他咬的很準。
“誰是?”彼岸将名錄往他面前遞近,“上頭寫的清清楚楚,不是你……”正巧,這時路邊走過一個鬼魂,彼岸指向過路鬼魂,道:“還能是他?”
過路的鬼魂被吓了一跳,緊張兮兮的瞅一眼彼岸,見她擺了擺手匆忙離去。
任不遠望着鬼魂離去的背影,傻傻站在原地,不停念叨,“我是……任不遠……”
彼岸拉了下玄鐵鎖鍊,“喂!走不走!這可是奈何橋,小心我把你丢下去喂水鬼!”
任不遠站着不動,被彼岸用力一拽,踉跄往前兩步,然後跟着彼岸一路走下奈何橋,向那間忘川客棧走去。
客棧前滿是彼岸花,鮮紅的一大片,如同血液的浪潮。
可惜此地無風,若有風,帶起彼岸花瓣漫天飛舞,别提有多怪哉。
行至客棧門前,還沒等彼岸推開門,後頭的任不遠蓦地喊停!“停!”
彼岸停住,疑惑的質問任不遠,“我是你……”主子!
話還未說出口,彼岸就看見任不遠親手拆了她家的門,拆門之際,他還留下一句話,“裡面有妖!”
“我妖你大爺!”彼岸心疼的一時不知該顧哪頭,“我的門!我的客棧!我的家!”
當即!彼岸帶着滿腔怒火沖進客棧,在任不遠一劍要斬下身前女子腦袋的前一秒,抓起落在地上的玄鐵鎖鍊往後一拽!
隻是倏地一瞬!任不遠飛了。
啪叽——轟隆——
客棧又出一個窟窿……
彼岸更加心疼的看着破倆洞的客棧,“我的客棧……”欲哭無淚。
要被任不遠砍掉腦袋的女子從驚慌中回過神來,她拍了拍胸口大喘了兩口氣,然後瞥見痛苦的彼岸,“我嘞個姑奶奶!你這是從哪招了個好看的瘋男人回來?”
“童娘子。”
“童娘子!你是說,你從那個出了名的餓死鬼哪整回來的她的糧食?!”女子大驚!
“嗯呢,還是個捉妖師。”
“捉妖師!”女子更驚!畢竟這是世間陰陽逆轉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見到活的捉妖師。“就算是捉妖師也不帶這麼捉的吧!”
活的又怎樣,她還是活的妖呢!
彼岸此時腸子都悔青了,她無精打采的對女子道::“紅紗,我累了,看他這樣子是暈了,待會兒你把綁他好安頓好,我先去休息一會兒。”
早知道這樣,就不要了。
紅紗颔首,朝任不遠使勁翻了個白眼。之後又不得不走過去,拽起玄鐵鎖鍊……她用力,擡不起來。
然後往彼岸離去的方向幹眨巴兩下眼。
這麼沉!你是怎麼拽回來的啊!還有你讓我怎麼弄啊!還還有!你拖着這麼沉的東西,是怎麼蹭的過來砍我腦袋的!
紅紗在心裡疑惑想着。
客棧樓上,剛準備躺在榻上休息的彼岸猛的一拍腦門!匆忙下了樓。
她屁股還沒坐熱呢!
到了樓下,果真看見紅紗用盡全身解數也拽不動玄鐵鎖鍊。
“我來吧,這玄鐵鎖鍊專克你們妖,活的妖被此物拴住,就算有通天修為也是寸步難行!死的妖被這東西綁住,連個渣都不會剩!”說着,彼岸接過紅紗手裡的玄鐵鎖鍊,“童娘子不喜食妖,這是她用來篩選人和鬼的。”
紅紗的反應慢了半拍,隔了好久才回過神,“姑奶奶,你是要害死我啊!”
“你是活妖,沒事的。”彼岸把任不遠拖拽進客棧裡,“你去收拾出一間屋子,等他醒了來通知我,得讓他想辦法把我這房子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