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不遠與不見清關系密切,彼岸不由得開始往歪了想,老天爺不會平白無故将這個人強塞給她。
在人間與地府相融的那一晚。
彼岸曾在夢中見到這世間最虛無缥缈的東西。那東西,名為天道。
天道指引她從童娘子手上救下任不遠的性命,彼岸照做後,便再沒得到天道的指引。直至遇見了瘋癫的司命,從她口中得知這天底下有四根釘子。
所以,彼岸望着任不遠的身影越發覺得這第四根釘子,會在任不遠與陰竹之間産生。司命說過的,這四根釘子,可以是世間萬物,世間萬物包括人……
但她無法從任不遠這裡得到任何消息,她的記憶消失的很奇怪,每次逐漸發狂時,彼岸隐約能夠察覺到,任不遠會記起些許記憶,他知道自己是捉妖師,可……為何會一直說着,不是我做的,他到底做過什麼?
不見清尋找的任不遠是心狠手辣,負心之人,曾經,他可對他做過什麼?才會讓不見清變成這幅活不活死不死的模樣。
陰竹挑起眉梢,有意無意的瞧着彼岸,見她望着門外任不遠的身影愣了許久,深情,含笑問道:“小彼岸在想什麼?”
彼岸回過神來,極認真道:“陰竹,你可曾聽聞有關于記憶的術法?”
陰竹聞言,有些失笑,“小彼岸,你這可是難為我了,這關于記憶的術法多的是,你想問的是哪一種?”
彼岸一時間也說不上來,支支吾吾道:“就是,在每次發狂時會短暫恢複記憶,但隻要清醒過來,就會……失去記憶。”
陰竹将目光從彼岸身上移開,落在門外任不遠的身影上,“小彼岸問這件事,可是為了他?”
“廢話少說。”彼岸嫌棄的瞪了他一眼。
“唉,有了新情忘了舊情,小彼岸呀,你可不能忘本哪。”陰竹佯裝在思考,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照小彼岸這樣描述,能夠做到的恐怕隻有一座上古遺留下來的邪陣可以做到,此陣後續未曾有過記載,關于它叫什麼,都有些什麼能力,這我就不知了。不過小彼岸想要知道的話,大可去找活得久的人問問。”
“上古邪陣……”彼岸若有所思,對陰竹點了點頭,“若無他事,我就先走了。”
“忘本的小彼岸,我就不送了。”陰竹失落的歎了口氣,拖着步子悻悻走回榻上休息。
出了門,彼岸對任不遠道:“回去吧。”
任不遠點了點頭。
回到忘川客棧後,彼岸想着陰竹的話,找個活得久的人問問。她想,這邪陣在人間,紅紗或許會知道些什麼,她大聲喚着紅紗的名字,“紅紗!”沒有人回應,彼岸不信邪的又叫了紅紗一聲,“紅紗?”
仍舊無人回應。
“不應該啊,紅紗不會不接我的話,更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難不成是睡着了?”彼岸呢喃着領着任不遠來到紅紗的房間。
剛到紅紗房間門口,任不遠就倏地警覺起來,他低聲道:“彼岸,屋内有妖氣。”
彼岸聽見任不遠喚她名字,意外的愣了一會兒,然後不在意的回他的話,道:“我知道啊,紅紗本身就是妖,有妖氣很正常。”
說罷,彼岸就要伸手去開門。
手剛微微擡起,任不遠便抿着唇冷着臉擡手包住彼岸的手,用力将彼岸擡起的手壓了下去,然後朝彼岸的房間微微歪了歪頭,皺起眉頭道:“這股妖氣和紅紗的不同,很……熟悉……”
彼岸本還愣在任不遠方才的一舉一動之中,聽見很熟悉三個字,她神色一緊,心下一急,當即推門而入。
屋内沒有紅紗的身影,也沒有她所想之人的身影。
隻有一座殘餘陣法的餘威,正無聲無息的席卷着紅紗房間中的花枝,紅紗的榻上,側躺着一紅衣女子,膚白如雪……
“司命?”彼岸看着紅紗榻上的司命不解問道。
司命聞言,莞爾一笑,順勢坐直了身子,很不意外的盯着彼岸看,“你們終于回來了。”
任不遠時刻警惕着。
彼岸不解問道:“司命此話何意?”
司命以白若細雪的食指輕輕點在紅唇,眯起眼來,像是在思考,片刻後,她笑着回彼岸的話,“自然是字面意思。”
紅紗的房間中有不見清的妖氣,這一點,身為天上的神仙,司命,定當是逃不脫她的法眼。現在已不見紅紗身影,二不見不見清的身影,彼岸很難不往壞處想,她揣着最壞的打算,問道:“司命可知,紅紗去了哪?”
司命的目光落在房間中那已然快要消散的陣法上,“自是被這殘陣吸走了。”
話音剛落,陣法消散,被卷起的花枝盡數落在地上,枯枝敗葉淩亂散在地面。
“這是……”
“傳送陣。”司命笑着借了彼岸心中疑惑。
“傳去哪裡的?”彼岸眼眶微紅,從化靈至今,她見過的離别愛恨,多的是,都沒有多大感觸。她想不通人,妖,為何會有這麼多奇怪的情感。可這件事真真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她才有所體會,原來,離别是這樣的令人感到心痛。
可她明明沒有心。
“上古遺留大陣,血關。”
“上古……大陣……”彼岸睜大了眼眸,“可是那邪陣?!”
司命點點頭,“卻是,卻是!哈哈哈哈哈哈!”她的神智又不清醒了。
任不遠在聽聞血關陣後神色越發不好,他面目猙獰,用力敲了兩下頭,最後更是猛的摔坐在地,抱着頭,蜷縮着身體。
……
桃林,亦正亦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