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
嚴弋有心幫忙,手剛伸出去,就遭到了謝瑾甯的譴責。
少年乜着他,啞聲控訴:“誰叫你打這麼狠的,現在我坐也坐不下,側着也不方便,怎麼動都痛死了,這下你滿意了!”
或許連謝瑾甯自己都未發覺,他表達委屈與不滿時,唇瓣會不自覺嘟起,亮晶晶的,像是熟透多汁的漿果。
“抱歉。”
謝瑾甯已經吃下,嚴弋也不能再揪着他一開始“浪費食物”的錯處不放,道歉聲比剛剛更為誠懇。
男人如收了爪的猛獸,眉眼依舊冷峻,卻不再帶着望而生畏的森寒,他認真道:“是我不對,我會負責的。”
謝瑾甯一愣。
這句話聽着,怎麼這麼奇怪,好像戲本子裡負心漢的台詞啊……
他打了個哆嗦,又怨了嚴弋一眼,輕哼:“本來就是你的錯。”
傷在後臀屬實不方便,比起認錯,更需要一個解決的辦法。
嚴弋想了想,道:“要不你站起來吃?”
“……”
謝瑾甯一陣無言。
他都受傷了還讓他站着,這人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他這麼想的,也就這麼說了出來,嚴弋尴尬地唇線拉直,微微側目避開他的幽怨視線,又道:“要不你跪在床上吧,膝蓋分開重心前移,這樣也不會傷到……”
“你還想讓我跪着?!”
這下更是捅了馬蜂窩,謝瑾甯氣得粥都端不穩了,若不是他還要喝,他真想将這碗粥潑在嚴弋臉上。
白長這麼大個子了,怎麼腦袋這麼笨啊。
換了好幾個姿勢,謝瑾甯還是選擇側坐,嚴弋小心将人翻過來,讓他手肘壓在床面,雙腿彎曲。
當夜謝瑾甯回村時,那車夫将他抱着,說床太硬他睡不了,會渾身酸疼,嚴弋就在被單下墊了他帶來的毛毯,還從櫃中翻出了謝家的厚棉絮,總算是讓木床不那麼堅硬。
如今的謝瑾甯也沒撐住多久,就喊着胳膊疼。
嚴弋又将床上的棉被疊成塊放在他手肘下,謝瑾甯還是不行,這次不僅是後臀,從胳膊到肩膀都開始不舒服了,又酸又麻。
他都快哭出來了。
這幾日加起來,他流的淚受的傷比過去十幾年都多。
越想越委屈,吸着鼻子,謝瑾甯又試了幾次,額上疼得冒出些細汗,依舊不适。沒辦法,最後他隻能不情不願地同意了半靠在嚴弋身上的做法。
被人扶起,謝瑾甯故意将重心傾斜,狠狠壓在男人身上,端着碗放慢速度,小口小口地吃。
即使腰身壓折也有些不适,但瞥見嚴弋鋒利下颌處緊咬的腮幫,感受到他紊亂的呼吸,和虛虛望着遠處、一動不動的視線,謝瑾甯心裡的尾巴還是得意地翹起,輕輕擺動。
跟男人靠這麼近很惡心吧,哼,我也難受死了。
誰讓你打我的。
“……”
嚴弋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過。
過于親密的距離,耳邊是少年慢條斯理的粘稠吞咽聲,鼻間飄來絲絲縷縷的甜香,身前的觸感也溫軟輕巧,毛茸茸的頭頂輕輕蹭過脖子,激起一陣癢意……
一切的一切,都是嚴弋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正襟危坐着,頭一次失去對四肢和渾身肌肉的掌控,僵硬成了塊木頭,手放哪裡都不好,幹脆五指用力扣住床沿。
明明已是秋日 ,他卻覺得渾身燥得慌。
待懷中人用完,從他身前離開,嚴弋才長呼出一口氣,他不動聲色擦掉額角的汗,問:“飽了嗎?不夠的話鍋裡還有。”
謝瑾甯面色一綠。
這碗粥口感是差了些,味道卻并不算差,米香中混合着玉米的清甜。
但粥粥糊糊的,謝瑾甯吃到最後還是有些反酸,強忍着才将這碗灌下去。
“飽了飽了。”他急忙道,長睫不安地顫動,問:“等等,晚上不會也吃這個吧?”
鍋裡還剩一些,嚴弋的确是有這個打算,但看謝瑾甯杏眼圓瞪,一副“你再讓我吃這個我可就要鬧了”的神情,他道:“那你想吃什麼?”
又補充:“之前你說那些不行。”
“我……”謝瑾甯的回答又被他卡在喉嚨裡,憤憤地握緊了拳,咬牙憋出一句:“那我要吃肉。”
“可以。”
“但不要肉幹,也不要那種黑漆漆的東西。”謝瑾甯道:“我要吃新鮮的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