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個問句,绮禮卻覺得肯尼斯是明知故問。對方帶着Lancer,自己用的是Assassin,正面對戰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吃虧。
肯尼斯命令道:“如果不想死在這裡的話,就把手上的東西交出來。”
隻看了一眼,他就能看出這枚紅寶石是誰留下的。這是錯不了的事情,他和時子對彼此的魔術了如指掌。如果在這枚有留下魔術法陣的紅寶石上使用恰當的魔法,就可以追蹤這顆寶石曾經出現過的地方。
绮禮不知道他對面的這個男人此刻心中的激動并不比他要少。利用時子留下的,還有魔力殘餘的寶石,肯尼斯或許就能找到那間大隐隐于市的小公寓。但绮禮曾經身為代行者的經驗正在警告他,眼前男人的話并不可信。
……這個人似乎讨厭自己,想要置他于死地。
這種情緒出現在聖杯戰争的對手身上并不奇怪,但不知為何,绮禮卻預感此事或許那個時常在自己腦海裡徘徊的女人有關。
绮禮舉起雙手,緩緩站起,妥協道:“好的,我給你,但你要後退。”
肯尼斯警惕地望着绮禮。
遠坂時子的好徒弟,他還是了解的。畢竟隻要是個男人,在知道心愛的女人與自己分手之後,家裡又住進了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男人,都會去調查一下對方的。
然而越是調查,他就越是确定對方的可怕。這個名為言峰绮禮的男人是聖堂教會的代行者,不論學習什麼,不論執行何種任務,都能近乎完美地完成。若是這樣也就罷了,但他還查到時子幾次帶對方去了A/國,還總是往醫院、研究中心去……
肯尼斯幾乎可以肯定,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人類中的“異常”。隻不過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天才,言峰绮禮卻是人類中的“殘次品”,是一個缺失了必要情感的怪物。
她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把這樣的人留在自己身邊。
……在自己的世界,肯尼斯沒辦法拿言峰绮禮怎麼樣。對方說到底是時子名正言順的弟子,又是教會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了肯定是不行的。他甚至沒辦法在聖杯戰争中伺機殺了绮禮,因為對方在戰場上存活的時間比自己還久。
念頭轉至此處,肯尼斯心中的羞憤之火熊熊燃燒。然而越是生氣,越是想要殺了對方,他臉上的表情就越是鎮定,越是和藹。
他雙手背在身後,按照绮禮所說的那樣,一步一步地緩慢後退,眼神卻緊緊注視着對方,注視着對方指間的那顆紅寶石。
圓球形狀的水銀早在剛剛就已經悄然攤開,宛如一灘尋常的積水,蟄伏在绮禮的周圍。
面對如此危險的情境,绮禮卻是意外的冷靜。Assassin在正面實戰上遠遜于Lancer,而擅長近戰格鬥的他碰上資深的魔術師,估計也讨不了什麼好處。
但他不打算求饒。
……更不打算交出手上的東西。
肯尼斯看着绮禮緩緩彎下腰,在那紅寶石觸到地面的瞬間,下達了斬殺的命令。
“Scalp!”(斬殺!)
安靜等待的水銀立刻化為奪命的長鞭,從四個方向向绮禮同時襲來。緊接着,肯尼斯也對自己的英靈下達了類似的指令。
“Lancer,殺了他!”
身為Lancer的迪木盧多今晚已經拒絕過了一次主君的命令。眼下,他雖然對主君的身份還保有着一絲絲微弱的懷疑,聽到這話仍然是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Lancer不願對衛宮切嗣下手,隻是因為Saber放他回去的忠義之舉罷了。但他并非拘泥死闆之人,也不認為斬殺Assassin的召主有何違背自己騎士道義的地方,以迅雷之勢向绮禮刺來一槍。
绮禮曾經修習過C國的武術八極拳。在那四條銀色長鞭向自己襲來的時候,他雙腿用力,奮而往上跳開,避開魔術師奪命的攻擊。然而面對Lancer的長槍,他隻能勉力躲開,肩膀被直接刺穿。
他跟随時臣學習的魔術終于發揮了作用。
在跳起來的瞬間,绮禮向紅寶石注入了魔力,把寶石往肯尼斯的方向一丢。
時子留下寶石,是因為她怕Caster的禦主給人救活了,因此她遠程操控,或者是寶石被人注入魔力,都會即刻發生爆炸。
感受到主人遭遇危險,月髓靈液沒有一絲停留,迅速地擋在肯尼斯的身前。
“Fervor, met sanguts!”(沸騰吧,我的熱血)
水銀不是那寶石彈出,反而是把即将爆炸的寶石緊緊包裹住。然而這樣的努力依然是徒勞的,漂亮的紅色刹那化為亮晶晶的粉末。而擋住爆炸的月髓靈液也受到了傷害,像是一個不小心觸碰到火的孩子一樣,往四周瑟縮了一下。
利用寶石爆炸的機會,绮禮捂着受傷的肩膀,毫不猶豫地轉身逃跑。
為了給他作掩護,兩名Assassin沖了上去,攔住了試圖追擊的Lancer。Lancer發出一聲怒吼,罵道:“真是……卑鄙無恥的小人!”
他原是為了實現上輩子的願望,為一位明主奉獻終身而來,卻沒想到這聖杯戰争中的禦主竟然都是如此狡詐卑劣之輩。
Lancer飛速解決完兩名Assassin,卻有些猶豫。因為Assassin顯然是一個團隊,如果他離開主君去追人,而Assassin趁着這個機會來偷襲肯尼斯……因為他不在主君身邊,而導緻主君重傷的事情,今天已經發生過一次了。即使肯尼斯現在還是好好地站着,Lancer也依然為之前的經曆感到後怕。
水銀築成的帷幕落下,肯尼斯捂着心口,語氣暴躁。
“你還愣着幹什麼?為什麼不去追?”
肯尼斯心情非常差勁。今天他雖然如願奪取了自己的令咒,獲得了聖杯戰争的入場券。但他一沒有殺死衛宮切嗣,二則錯過了與遠坂時子的見面機會,甚至連能夠追蹤她的信物也沒有得到。而造成後者的人,此刻竟然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快、去、追!”
肯尼斯一字一頓,怒氣仿佛化為了實體。
“難道就連這樣的命令,都要我使用令咒你才肯聽嗎?”
Lancer馬上道:“好的……請您多加注意。”
英俊的騎士立刻出發,在森林中追蹤着潛逃的敵人。為了迷惑他,四周陸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也從側面證明了Assassin不止一人。前夜Assassin被Archer射殺從而退出聖杯戰争的場面,隻不過是Archer和Assassin兩方的禦主給衆人演的一場戲而已。
“咻”的一聲,Lancer把那長槍用力一擲,刺出破空的一槍。槍頭明顯遇到了阻力,他上前查看,地上有一大灘血,還倒着一個人。
但很遺憾,死了的人不是言峰绮禮。
“該死!”
Lancer忍不住罵一句。
言峰绮禮和Assassin的适配度太高了。他仿佛天生就是Assassin的頭領,運用從靈有如使用自己的四肢一樣靈巧自如。在Lancer追擊的時候,绮禮雖然已經身受重傷,卻總能運用數量衆多的Assassin來迷惑Lancer,一次次從死神的槍口下逃脫。
不過即便如此,Assassin的實力還是因為Lancer的絞殺而極大地削減了。
“唔!”
在绮禮走出森林的最後一步,一柄長槍攜斬風破雲之勢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