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靜悄悄的,一時間沒有人再說話,江頌能聽見那若有若無的聲音很小的音樂聲還有人們興奮的尖叫聲。
明棠的目光炯炯,一雙猶如深邃湖水一般的眼睛裡露出認真的光芒,也許是因為最近的工作太過于忙碌,那如同玫瑰花瓣一樣紅潤的嘴唇現在也變得有些蒼白,她的臉頰凹陷進去了一點,更加突出了那雙美麗的眼睛。
“關于韓斯典…我實在是想不到其他什麼線索了。”
江頌慢慢開口,他的手握着一個精緻的玻璃杯,水面上倒映出天花闆上五彩的光線,也不知怎的,他此時對于韓斯典的話題而格外逃避,也許是因為和沈昭願聊過x計劃,江頌一想到韓斯典,心裡又是一陣苦澀。
“關于韓斯典…他的母親遭人殺害的事情我想你是知道的,最近有了新的發現…”
明棠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那雙眼睛裡流露出認真又費解的神色。
“新的發現?和韓斯典的媽媽被殺害有什麼關系…”
江頌的話戛然而止,他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聲音立刻地消失不見,似乎是被自己腦子裡突如其來的想法而吓了一跳,江頌張了張嘴巴,卻不知為什麼隻能發出幹澀的聲響。
明棠的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她的眼神裡帶着精光去看面前的人,江頌垂下頭不讓她看清臉上的神色,推了一下眼鏡掩蓋住自己眸中顫抖又閃爍的情緒。
“難道…韓斯典和他的媽媽…是被同一個人殺害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江頌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他臉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眼神深處的恐懼使他握緊拳頭,骨節處泛起淡淡的白色,手指深深地鑲嵌在手心的軟肉裡那樣的疼痛讓他的頭腦越發清醒。
明棠聽見他的話,倒是不置可否地抿了一口水,她的身體終于放松了下來靠在椅背上,白皙修長的手指放在玻璃桌面上發出有節奏地敲打聲,那聲音如同敲擊在江頌心中的鼓一樣不斷回蕩着,發出顫抖的餘震。
“沒錯,我們查取了韓斯典的遺體,在他身上發現了一道抓痕,提取抓痕的脫氧核糖核酸後…我忽然就想起來他的媽媽也遭人殺害,所以我想,一個隻和媽媽相依為命生活的兒子,到底在知道他媽媽死亡後是什麼反應。”
明棠摸了摸自己抽痛的額角,臉上閃過一絲倦意。
“我去調查了他媽媽死後,韓斯典去警局做的筆錄,可以看出他那時候的言辭激烈,他覺得自己如果早點回家說不定還能救回他的媽媽,或者看見殺人兇手的臉,從他的筆錄中甚至能感覺得出來他幾乎快要崩潰,誓死也要抓住殺人兇手…
“我實在無法想象,一個有着那麼深的執念的人,在還沒抓到殺害自己母親的殺人兇手之前,究竟和誰有愁有怨…而且按照你的女朋友——也就是沈昭願所說的話來說,韓斯典是一個很體貼的人,沒有和任何人有過沖突,所以…”
“所以…”
江頌立刻坐直身子打斷了明棠的話,他的聲音裡帶着近乎瘋狂的急切,眼鏡随着他的動作而有些搖晃,微微傾斜到明棠的那邊,江頌感覺自己的手心裡有什麼在濕潤。
“所以,你認為是他找到了殺害李院…殺害他媽媽的兇手,被那個殺人犯殺害了?所以你調查了他媽媽的卷宗,将兩個人身上可以的脫氧核糖核酸相比對…”
江頌停止了話頭,明棠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應,包廂裡陷入了沉寂,江頌隻能聽見外面那富有強烈鼓點的音樂聲,自己的心髒似乎也跟随着那音樂而同頻震動。
“是同一個人…殺了他們母子,對嗎?”
他的聲音仿佛被浸潤在水中一樣,嗓子裡被腫脹得隻能發出劇烈的喘息聲,江頌的臉上立刻失去了血色,他此刻的模樣看上去和林緣生的臉色一模一樣,在看見明棠的頭輕點的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此刻沖破内心的牢籠發出一陣陣強烈的嘶吼。
他的腦海裡一陣眩暈,血液集中到頭頂的感覺讓他的視線也灰暗了一瞬。
“但是我們依然查不出,那是誰的脫氧核糖核酸,似乎不是在本市…我們目前正在聯系其他市區的市民信息,如果還是不可以的話…就更加複雜了。”
明棠歎了一口氣,她的眉眼染上了一絲憂愁,那倦意似乎也在此刻變得更加明顯,江頌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腦子裡滿滿都是關于韓斯典的事情,這樣的思緒已經讓他無法思考别的事情,再加上在草原裡和沈昭願的對話…
還有尹子銘那瘋狂又猙獰的模樣,江頌隻覺得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多得讓他無法喘息,幾乎快要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