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即将對江頌發出審判時，沈昭願扯着嗓子發出高昂的音調。

她不去理會身旁尹子銘那吃驚的目光，刻意忽略他阻攔的手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到許志國的肩旁。

“老師，這是怎麼回事？”

沈昭願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江頌，似乎是在傳遞着什麼安慰的情緒後才微微擡起頭去看身旁的許志國，後者似乎很不滿于沈昭願此刻的突然打岔，他緊繃着下巴一副臉色很差的樣子，但又立刻回答：

“是他！面前的這個人知道了x計劃！他想要毀掉我們大家的偉大計劃，因為知道我是組織者，是x計劃的核心人員，剛才就想要殺了我！”

頓了頓，許志國眼睛裡的笑意加深，聲音更加高分貝：

“他剛剛差點殺了我，那聲巨響就是他意圖用自制的炸彈殺掉我！”

許是出于對許志國的信賴，又也許是因為對于x計劃的依賴，人群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開始爆發出騷動，在這微微泛白的天空下更顯焦躁不安。

江頌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情緒，垂下眼睛去看，許志國身後的煙霧早就已經消失不見，此時那塊空地上幹幹淨淨的隻有一個燒焦般的坑窪，裡面本應該是一塊小小的橙色水晶此刻早已分崩離析，碎片不均勻地炸開散落在小坑的旁邊，形成一個又一個橙色的光暈。

江頌呆呆地看着地面上那些晶瑩的碎片，心中是一種莫名複雜的情緒，該如何形容呢…

空落落的，但更濃重的是不安。那不安的情緒彌漫在他的心有力如同大霧久久不散，指尖微動，好像有什麼順着指縫悄悄流逝了。

“這不可能的。”

眼看着江頌毫無反應，沈昭願立刻發出聲音，将自己的碎發捋到耳後，她盯着許志國的眼睛站到他的面前，不着痕迹地站在了江頌的身前擋住許志國那銳利的目光。

她的眼眸中帶着的情緒似乎毫無破綻，可隻有那藏在寬大白大褂衣袖裡的手在用力地顫抖地攥緊才能彰顯出此刻内心的不平靜。

一雙眼眸水汪汪的，猶如清澈的湖水，就那麼望着許志國，後者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舌尖頂了頂上颚似乎是在極力忍耐着，沈昭願緩緩移開視線去看尹子銘。

他此刻正站在許志國的身旁，那有些毛躁的頭發在此刻遮住了他的臉，微微蜷縮着身子的模樣看起來是并不想讓江頌看見。

“這到底怎麼回事？許博士是x計劃的核心人員，難道他的話還有假嗎？”

是一個低沉的，比大提琴還要沉重的聲音在人群中先喊出了這句話，好像連鎖效應一般，大家都開始有些浮躁地皺起了眉頭，臉上盡是些懷疑的神色。

叽叽喳喳的聲音此起彼伏着，如同浪潮快要淹沒沈昭願，她挺直了身體，臉色依然不變地盯着尹子銘看，許志國倒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他略微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打量，又像是在享受着人群對于他的無條件信任。

從他的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得意味直直地鑽進了江頌的眼裡，他忽然冒出了些想法。

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如此信任許志國？會不會有人和韓斯典一樣都是被許志國親手變成不幸的人呢？

想法剛剛冒出頭，人群中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話一樣立刻炸開鍋，那沸騰的情緒灼燒着此刻泛着涼意到冬日。

天空已經全部亮了起來，江頌注意到沈昭願的頭發後那裡有個微小的，閃爍着的光芒，好像是雪花落在上面被陽光融化出的暖意。

人群湧來，一波波浪潮般逼近江頌，是一隻溫熱的又帶着些繭的手立刻抓住他的手指，随後是一股大力帶動着他一起離開。

江頌垂眸去看面前的沈昭願，她的發絲因為奔跑而有些飛揚起來，鼻梁上的眼睛也許是因為寬松而上下跳動着，歪斜着。

身後是憤怒着追趕他的人群，手中是他的愛人溫暖的手指在牽引着他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