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割傷了手一樣，江頌觸電般地收回了手，大拇指去摩擦着指尖，似乎是在回味着沈昭願帶給他的觸感。

“哥，我現在和你逃跑了，他們不會再需要我了。”

那輕柔的聲音裡隐藏着别樣的情緒，漂亮的眼睛緩緩耷拉下來，顯得有些委屈。

“昭願…”

江頌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下，他本想告訴沈昭願，其實她根本就不該認識許志國，本不該接觸所謂的x計劃，本不該陷入這個危險的實驗中…本不該死去…

可是…為什麼要因為自己親眼見到過她的死亡，就否定她所有的執着呢？

江頌把話咽回去的那一刻在想，就讓她接着做吧，看看那危險的，神秘的x計劃會不會成功，萬一呢，萬一許志國真的可以把x計劃研究成功，那時候的沈昭願就真的可以回到過去，來選擇一個新的人生，甚至救回母親。

這樣的想法在破土而出的一瞬間，就以猛烈的趨勢增長着，直直地向上生長。

似乎有什麼東西阻止了着苗頭正旺的思緒，江頌的腦中忽然閃過了炸得變成碎片的橙色水晶，本有些激動的頭腦在此刻竟變得格外清醒。

從那水晶聯想到林緣生…那張蒼老的臉和年輕妖豔的面容相互纏繞着，也許就是因為想到了林緣生，江頌又想起了自己如今所在的地界…

是時間線，是一條新的時間線。

林緣生說過，即使是戈斯部落的人也無法強行扭轉時間，世間的萬物都有自己的運作方式，或許其它東西都可以改變，可是唯獨是時間，隻有時間的流逝不可逆轉…

即使是此刻的江頌，他如今也是杯林緣生傳送到新的時間線上，按照更加嚴謹的标準來說——他如今是在拯救另一條時間線上的沈昭願。

也就是說…

江頌的眼神狠狠閃爍了一下。

時間無法逆轉，x計劃永遠不可能成功。

指尖不自覺地摩擦，心中對x計劃産生的希冀在此刻全部灰飛煙滅，在心中生長得格外迅速的枝葉也逐漸枯萎，最後折斷。

“哥，我接下來要怎麼辦呢？許教授…不會再接受我了吧？”

沈昭願輕輕出聲，發絲随着窗外的風飄揚着，輕柔地掃過江頌的臉頰和脖頸，有點癢。

江頌沉默着，不知為何腦中忽然想起剛才和許志國聊到沈昭願時，他那個輕柔的面龐，而且…

許志國對沈昭願的好是因為他那個早早去世了的女兒，将一些微妙的依賴情感投射在沈昭願的身上，雖然隻憑借這一點情感，但或許…

許志國會原諒沈昭願這一次？

不…其實他也不知道。

許志國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些什麼，他的大腦裡如同一張被編織得精美又毫無縫隙的蜘蛛網，又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濃霧一般。

江頌此時拿不準主意，許志國真的會原諒沈昭願嗎？真的會因為曾經要好的關系而對沈昭願寬容大度嗎？

他的心裡有些沒底，甚至不斷晃動着岌岌可危的情緒。

“睡一會吧，你很累了。”

江頌索性不再去思考這個問題，他的手揉了揉沈昭願的頭頂，從眼中溢出些許溫柔。

後者點了點頭，似乎是真的有些疲憊，她把頭對着江頌的方向略微歪了歪，露出一個笑容後就閉上眼睛熟睡過去。